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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章(二)剥茧抽丝郑县令东窗事发 寻根溯源何宣使西堂定调(1 / 1)

不一会,何振邦面无人色进来,扑通跪在当地:“犯人何振邦见过各位大人。”

梁继宏啪地一拍惊堂木,喝道:“下跪可是五台县押司何振邦?”

“正是。”

“县治六案,身为押司,自晓贩禁弃市,为何胆敢知律犯律,你活得不耐烦了。速速招来,或可从轻发落!”

何振邦头也不敢抬,颤声道:“回大人,小人财迷心窍,知县大人命我率境内驻兵押运军需,原想瞅个空当,发笔横财。小人知罪了,情愿领死!”

梁继宏道:“军需进驻崞县,当夜可是你指使掉包?”

“正是……”

梁继宏冷笑道:“既敢掉包,为何单单藏了姚副军使驻地?虎口藏食,你倒胆大!”

何振邦道:“当夜实是侥幸,大人岂不闻灯下黑?越是危险之地越是安全,小人正是抱了这个心思,才斗胆连夜藏了姚大人后院。”

梁继宏点点头,“也是这个理。我只是不解,姚军使驻地戒备森严,数十袋粮食,内藏一千余斤铜器,你是如何安安安妥地藏至姚军使后院,却又做得人不知鬼不觉的?”

刚说完,姚林院涨红着脸跳前大骂,“姓何的,你说!一天劳累,我睡得人事不醒,不防竟被奸人瞅了空子,你是如何进了庙后,莫非前后巡视军士睡死了么!”

何振邦不无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叹口气道:“梁大人,那天军士们都劳累至极,确实睡得死了,我率人从后墙将粮食翻墙进院,此事与姚大人无关。”

姚林院道:“何振邦,我差点背下这天大的黑锅!”

何常箭正闭目聆听,一手轻抚颏下,此时忽地睁开眼,“本使想问问,何振邦你一个小小的县内押司,如何有这个胆量,谁给你的胆量,押了一千余斤铜,夹了军需里!这一千斤铜,你想押运何处,如何处置,处置给谁?”

何振邦吓得浑身一颤,迟疑道:“这……”抬头偷偷扫了左侧凳上一位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的汉子一眼,不吱声了。

梁继宏道:“何大人问你话,一千斤铜欲押何处,怎么处置,处置给谁?没有买家的买卖你敢提了脑袋去做!速速招来!你卖与何人?”

何振邦一个激凌,头上的汗珠子不住往下淌,伸袖抖着手擦了擦道,“回大人,原想……先拉到边境……换马。”

“朝廷早已有令,私自贩马与贩禁同罪,我不信你即便换了马,售与何处?换马之人是谁?两禁同犯,你有这个胆子!受何人支使,速速招来!”

何振邦俯身连磕十数个头,语声嘶哑不堪,泣道:“梁大人,我已知罪,就是千刀万剐,何振邦认了就是,快快杀了我吧!”说着竟当堂放声痛哭。

一时,大堂冷寂。

梁继宏忽地展颜一笑,缓缓靠在椅背上,转头对左侧一位年约四十余岁的官员道,“郑大人,你五台境内出如此大逆之事,你不晓得么?”此官员正是五台县令,姓郑,名向农。五台县本属忻州府署统辖。首犯出自五台,郑向农自然脱不了干系。听梁继宏问他,不由打个寒噤,失口啊了一声,连忙欠身一揖道,“梁大人,怪我平日管教无束,不想出了此等凶犯,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梁继宏目光如炬紧盯了郑向农,直盯得郑向农一头冷汗,“噢?知罪,不知郑大人知什么罪?三天前听说有人曾在夜间去西门坡探监,探的是谁?可否说出来让诸位大人听听?”郑向农头上冷汗顿时刷刷地顺脸颊直往下冒,衣裤不觉湿得通透,颤声道,“梁大人这话下官不明白,我……探什么监?”梁继宏毫不停歇,连连逼问,“本官可没说你郑大人探监,可我听说当日曾有三个人,提了食盒去探望何振邦,说是五台老乡,狱丁曾收了黑钱,用不用将狱丁提上来对质?郑大人,老乡见老乡,情谊重泪汪汪啊,老乡当得好监探得好。来人,把当日送给何振邦的食盒子提上来!”

当夜,薛怀固走后,杨延平和彭树元两人将食盒扣下,心虽有疑,未敢妄动,没想到此时竟派了用场。当夜又来了几个人,说是宣抚使何大人有令,监犯聚饮,不成体统,将百姓送进来的酒菜连人带桌撤得干净,顺手将食盒一并收了,不想却有这般用场。食盒里到底有什么文章,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

食盒看上去极是普通,连着三架,不过一尺见方模样。梁继宏双手背抄从案后出来,移步至堂前,伸手揭开食盒盖子,堂人诸人探头见里面不过是些寻常菜食,未觉异常。不知道眼前这位河东路宣抚使大人亲点,从繁峙知县临时差遣审案的梁继宏唱什么戏,大感兴奋。梁继宏笑着对郑向农道:“如此饭菜做得好香,有咸有甜,有香有辣,实是滋味。郑大人,你不尝尝?”

众人惊觉,郑向农的脸色陡地变得苍白,头上冷汗淋淋落落,“梁大人……这……”梁继宏蓦地翻脸,阴沉铁青,额上横筋裸露,阴森森道,“既已做下如何不尝!来人,给郑大人拿双筷子,如此美食,弃了岂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