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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一)(1 / 2)

因为想到了庸俗,所以不免就对世界产生了一丝蔑视。看着萌萌和丈母娘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在看看大厅里坐着的老丈人,心想:看这老两口,辛辛苦苦一辈子,一共能挣多少钱?也许他们40岁以前赚的所有钱加起来都不到一百万,尽管这里面有些通货膨胀的因素,但他们大半辈子才能做到的事情我一周就做到了。这就是人的差别,我已经用我果断、勇敢和富有进取的心,改变了我的命运。

想到丈母娘动不动就跟我提起什么人生什么目标,处事哲学,曾感觉颇有道理,今番再想起,只觉庸俗。人生就该像我这样,快意潇洒,整天做事还要想什么崇高的人生意义--更过分的是在想这些人生意义的同时还得为一块八毛的差价,为白菜和萝卜的价格思来想去,算来算去,辛辛苦苦工作然后慢慢攒钱,再买一件也许没什么用但富有一定象征意义的东西。现在我站在新的高度,明白了那不能叫生活,充其量只能说是苟活,我以前的日子都是苟活了。想到苟活,《勇敢的心》里华莱士的那段演讲顷刻在脑海里浮现:战斗可能会死,逃跑有可能活……你们愿不愿意用这么多苟活的日子换取一个机会,告诉敌人,他们可以杀了我们,但却夺不走我们的自由!

瞬间,我心潮澎湃。我觉得我就是个伟大的,果敢的,富有冒险精神并敢于实践的有为青年,在我的光辉照耀之下,丈母娘的教导听起来幼稚好笑,老丈人的一贯谨慎也让我产生了鄙视。他们,和我比起来,都是庸俗平凡的老百姓,而我,因为自身的卓越,从此以后,我可以永远告别苟活的日子了。

当然,这些我都不能表现出来,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忽然有钱了,准确的说我是不能让他们知道我是因为赌赢了而忽然有钱了。因为我要保持在他们眼中的形象:作风正派,思想单纯,且踏实肯干。

饭做好了,席间气氛融洽,萌萌的父母依旧就我的工作问题表示了关切,我能看出来他们对我目前无业这个状况有隐忧,我跟他们说我只是不上班,并不代表我没有工作。丈母娘对这个说法显然很不理解,表示上班了才是工作,不上班在家工作都不正规。

丈母娘这个说法让我有些不能接受,我想起有一次我在街上,有个基督教徒来劝诫我皈依基督。并跟我讲一个有信仰的人是多麽多么的好,生活将会是多麽多麽的光明。我那时正在等人,本来想跟他聊聊,听他说我没有信仰我觉得受到了侮辱,于是说:我不信神,但这并不代表我没有信仰好吧?那人听了顿时呆住,满脸不可理解,估计是我这句话里的信息给他的世界观带来了一定的冲击,他卡住了,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十多分钟后我离开,发现他在附近坐着,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丈母娘的这个想法代表了我们世界观的差异,我想多解释几句,又觉得是鸡同鸭讲。去澳门之前我还打算找个工作来着,现在却连找工作的心情都没了,一想到每天朝九晚五的就觉得没劲,反正手上有钱,大不了过几天再支个公司就是,至于做什么,待我慢慢计划一下吧。

那晚我本来想在萌萌家住下,但想到箱子里还有条金链子,另外猛地想起成都到上海的机票还在里面装的忘了扔了。于是找了个理由还是走了,萌萌悄悄跟我说她想跟我走,但是有怕她妈妈不乐意,因为我刚一回来她就跟我走了,她妈妈会说她一点都不稳重。看来每个人在某些时候都得被迫虚伪。

我出得萌萌家,打了辆车回了我自己的房子,一周没回来屋子里一股怪味,打开窗,在屋子里收拾了一通,把金项链藏好,又把所有的票据都撕碎扔了。再次坐定却收了一条短信,是个地产广告,但是号码158开头,是宁宁的--之前跟她说好,若要找我就给我随便发个野广告,我若方便就给她回,吴迪教我的,这世界真是充满诡计。

打了回去,说了没几句宁宁就要哭似的,说她那也没个人,又太冷……窗外,凛冽的寒风发出让人略感恐慌的怪声,看了一眼凌乱的床铺,不想一个人睡。开了车就过去,宁宁出来开门,裹着件羽绒服,我看见她房间里亮着灯,那件纪梵希的套装被她挂在一个掉了皮的老式衣架上。宁宁见我来了开始挺高兴,先是问我外面冷不冷,又问我晚上吃什么了,说着说着就有些哽咽,说她从机场回来哭了一路,因为觉得太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