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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一)(2 / 2)

“好!拿二十担新谷!“

“别介,二姨爹,伯伯要您拿四十担的。“伟业急忙说道。

“啥?四十担?笑话,你到市上看看,二十担就算便宜的啦。“焕成脸红筋胀,仿佛在市上讲价似的。一块大洋一担谷,天公地道,谁也不亏谁。”

伟业似乎有些傻了,吓了一跳。平日里二姨爹待人和气,面善心慈。从没见过他像现在这样吹胡子瞪眼。今天是吃了火药?一做起买卖就六亲不认啦?

他小声哀求道:“二姨爹,伯伯只有这些钱了。等攻下县城,一并还你。二十担谷子算是我们买。其余二十担,算是我们借,先赊着,行啵?”

“啥,借?赊?不成。”焕成头摇的像拨浪鼓,“我这里二十担谷,到了明年春二月,起码四十块现大洋。回去告诉你伯伯,咱们亲是亲,财是财;亲兄弟明算账!”

伟业一听,知道是讲不通了,只能作罢。无奈地说道:“好吧,拿二十担就二十担。”

他叫人跟焕成去库房出谷子,他则进后屋去找二姨娘去了。

那二十个兵丁装好谷子,排着一字长蛇阵挑上山了。伟业过了一阵子才出来,追队伍去了。

焕成出完谷子,出了库房,拍净身上浮灰,看见秀儿正扶着门框看着远去的伟业出神,问道:“看啥呀,这么专心?”

秀儿长叹一口气:“唉,我是替伟业叹息呀,才多大呀,才十七岁,刚定亲,匆匆忙忙,又要跟李哥去打县城,打打杀杀,刀枪无情,晓不晓得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我这个二姨娘真替他发愁。”

“啊哟,你这个乌鸦嘴!不准这么讲。”焕成一说此事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不怪孩子,是他爹……”他觉得自己跑到重庆,求神拜佛四处央求别人救了李浩。李浩连一声道谢都没有,反而连一声招呼都没打卖了黄桷垭的土地房屋。弄得焕成措手不及。原来焕成早就看中了李浩屋前三十担田。那田上方有个从不缺水的大堰塘。春早可以引塘水灌田。割谷子以后可以放干田种冬小麦。那几块田土层起码有三尺厚,不旱不涝,是块宝地。焕成有好多回对李浩说:“我若有了这块田该多好,睡着了都会笑醒的。”想不到李浩竟不跟自己打个招呼,悄悄地把这块田卖给了外人。

“算喽,往后少来少往,各顾各吧。”焕成悄悄叹了一口气,回到堂屋,拿起八仙桌上水烟袋,咕噜咕噜抽开了。他见秀儿还站在门框边没挪窝,没好气地说道:“喂,秀儿快去灶房烧饭,下午我要料理一下马驮子,明天我要跑重庆。”

秀儿瞅了丈夫一眼,说:“相公,都乱成这样子,跑啥马帮嘛,世面不太平,你就安安生生在屋里头坐着吧。”

“妇人之见。越是不太平,东西越贵越好卖。重庆涪陵,人多得比蚂蚁还多。吃、穿、用都少不了。不乘机出去捞一把,如何能壮大家业?”换成说道。

吃完午饭,焕成起身到了马厩,突然看见李浩带了三十多个人从后坡下来,他心中不免有些吃惊:“咋个又来了嘛?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三步并着两步,躲进马厩里面。

李浩叫跟来的兵丁站在院坝里,自己一个人进了堂屋,高声叫道:“焕成弟!焕成弟!……二妹子!二妹子!”

秀儿从灶房里出来,一边捞起围裙擦手,一边应道:“哎,哎,是李哥呀。啥子事(什么事)嘛?”

“二妹子,焕成弟在家?”

“找我相公?啊,去马厩找找看。”秀儿答道,“上午他就说要理理马驮子,明天马帮去重庆呢。”

李浩二话没说转身就去了马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