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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2 / 2)

前年冬天族长去世了,第二年清明祭祖的时候,散在各县的晏氏后人齐聚晏家湾老祠堂里一致推举焕成做新族长。人们并不因为焕成读书不多,又没有为官为宦的经历而放弃,大家看重焕成有殷实的家财、良好的人缘和信誉。雷家是龙溪河上下百余里的首富,却肯把一双女儿一齐嫁给他的两个儿子,这可使焕成的知名度大大提高。别看雷老大名声不佳,为非作歹。焕成却不与之同流合污,洁身自好,更显出其德行高尚。族人们看重的就是这一点。

说句老实话,焕成当龙溪社老大就是无为而治,当这个族长更是如此。所谓族长不过是每年清明祭祖大典上充当晏氏家族长老,主持大典仪式而已。或是族中出现了乱伦奸杀、十恶不赦不肖子孙时,他才出面拿出家法惩戒,好在这种事情多年已没发生,无需他费力费神了。让人头疼的是每年所需银两;还要请人耕种那二十多担田,这是祠堂专有的公田,收了谷子,卖成钱,供大典用。筹组了大典用的香烛贡品和族长吃喝宴请所需的费用,还得把一些留下来维修守护祠堂。这一切都得他操办过问,丝毫不得马虎。如此却没有一分回报,充其量是在族人红白喜事时请他去做首席上位,吃喝一顿。更何况他跑马帮不在家时,这种优待自然免了。可是焕成还是觉得几分荣耀,毕竟可以说明几十年来自己辛苦奋斗置下的家业和诚实做人得到认可,无论走到哪个乡场县镇自己都可以挺起胸膛做人。他没有有些人前呼后拥的八面威风,也没有某些人那样挥权如土的财势,可是众人都不小觑他。

那年端午,雷老大不惜重金雇了十顶轿子把他家大小十口人全抬到龙溪镇,坐在龙溪河边搭的台子上同雷家人一齐看雷家组织的二十个乡的龙舟大赛,并且还请他晏焕成亲自为获胜的龙舟颁奖。这是何等体面!

焕成并不知道雷老大为何看重自己。他只晓得雷家在龙溪镇是首富,在重庆有几处大生意。他跑马帮经常在雷家店铺中拿货,又经常把涪陵土产运给雷家店铺。这次给雷家结亲也是重庆雷家店铺的一位老掌柜说媒牵的线,焕成实在推脱不得只能应下来的。

实际的原因出在伟业身上。当伟业身为旅长时,他必须保境安民,虽然治下有许多土豪劣绅为害一方,他只能勒令他们安分一些,不准惹出大祸,现在他带了近三百弟兄重上接官堡,就没有这个责任了。方圆百里之内的土豪劣绅若再不安分,他就攻城拔寨,严惩恶人,掠去不义之财,救济贫苦农民。不到两年,就有九户恶霸遭此下场。一时间境内都称伟业是梁山英雄在世,替天行道的英雄。当地官府对其棘手无策。原因很简单,一是川军的大小军阀们正在混战,无暇顾及;二是清剿的军队根本不是其对手。伟业的人都在军中干过,行军打仗在行,久经沙场,骁勇无比,有勇有谋。清剿队是临时凑成的队伍,听说面对时李伟业的队伍,先怯了阵,于是不管是三千还是五千,一战即溃不成军。三是接官堡易守难攻,靠轻武器根本攻不下来,重武器又无法接近。所以官府只能听之任之。

雷老大家有五千担良田,在重庆成都开有几处大商号,富甲一方。不仅仅是家中墙高碉堡坚固,更豢养着三十多号保镖,进出都配枪带刀,横行乡里,鱼肉乡民。伟业曾二次攻打过雷家大院,想除掉这个霸男欺女的恶棍,可是每次都无功而返。原因很简单雷家墙高且厚,四个碉堡居高临下,无法靠近,大门厚重且镶有铁板,火烧不透。伟业没有野战炮,仅靠轻武器实在啃不动。几经攻打,雷老大心中有些害怕了。生怕伟业攻进大院,自己家破人亡,死无葬身之地。与其结仇不如结亲,化干戈为玉帛。也不知道从何处知道了晏焕成是伟业的二姨爹,而且焕成的大儿子泽元与伟业关系更是亲密,雷老大灵机一动,请重庆自己的老掌柜去说媒,把两个女儿许给焕成的两个儿子,用联姻的办法笼络住晏家,再通过晏家与伟业交好,企图免去这一劫。

两家结亲之后,雷老大经常给焕成送来厚礼,焕成都给退了回来,很不买他的帐。虽然伟业没有再攻打雷家大院,可是焕成始终没答应替雷老大去说情,弄得雷老大背地里吹胡子瞪眼,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