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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倚翠叹息(2 / 3)

乐零回过头,破天神殿已经变得失去了那种淡蓝色的光泽,他知道倚翠已经收起了她所有的灵力,那座宫殿已经变成了一个庞大而华丽的废墟,他看到不断有宫女乐师从里面走出来,他知道肯定是倚翠叫她们离开的。因为在他们通过叹息墙的时候,倚翠说:“乐零,这座宫殿我已经不想再守下去了。因为我一直以为自己的感情才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感情,浓烈而又绝望,可是我发现了另外一种完全凌驾我之上的感情,所以我没有必要再守护这座破天神殿,我想也许我也会去凡世,弹弹琴,唱唱曲,让世间的凡人也记住我的幻蝶琴,如同记住倚雪的母亲的无音琴一样。”

然后乐零看到她的笑容,如同扬花般轻盈而温暖的笑,这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已经不再是那个高傲而凌驾一切的寒梅精灵,而是一个普通的女子,怀抱着自己的琴,弹奏忧伤的乐章。

乐零弯下腰,他不知道倚翠以前的生命里有一个怎样的人,匆匆地穿行过她生命的轨迹然后离开,但那么短暂的时间也可使她在几百年几千年后还是这样牵挂。倚翠又给了乐零一个幻境,她告诉他那个幻境里面有那个人的样子,那个梦倚翠一直做了一千年,在那个梦境里面,是一个铺满樱花花瓣和积雪的院落,有风吹过,地面的樱花就如同落雪般飞扬,一个人出现站在积雪的中央,笑容温柔而灿烂,浓黑的眉毛,闪亮的瞳仁。他走到倚翠面前,弯下腰,俯下脸对她微笑,笑容如同撕裂的朝阳一样灿烂,然后一阵风,地面樱花放肆地飞舞起来,在半空中变成如血的红色,他的头发和长袍同时飞扬起来,发出飒飒的响声。然后画面静止,一切如雾气般渐渐消散。

“我叫倚翠,出生在巫乐族。我的母亲告诉我,当我出生的时候,浊越星正好升到天空的最高处,那些冰冷的清辉在漆黑的夜空中弥散开来,最后落在我的瞳仁中变成晶莹的魂。 我从小就是个灵力高强的孩子,远远得超过我的哥哥姐姐们,他们都很疼爱我,总是把我抱起来放在肩上。他们总是不断地声声叫着我的名字,倚翠,倚翠,倚翠。我最喜欢的小哥哥名字叫迟墨,他是我们巫乐族的年龄最小的男孩子,头发柔软得如同裂锦的丝绒。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我的小哥哥和我一样,是个灵力高强的孩子,他教我各种各样的巫术,教我怎样控制幻化成光线的琴弦,温柔的眉眼,微笑的唇角。

在我们都是小孩子的时候,迟墨总是带我到雪雾森林的深处,看着那些巨大的飞鸟从森林的阴影中呼啸着穿过,凄凉而破裂的鸣叫在苍蓝色的天空上拉处一道一道透明的伤痕。小哥哥总是望着那些仓皇的飞鸟对我说,倚翠,你想过要飞到天空上面去看一看吗?我想知道,云朵上是开满了樱花,抑或是住满了亡灵。

每当迟墨这样对我说的时候,我总是看到那些在阳光下变得深深浅浅的斑驳的树影落到他白色晶莹的瞳仁中。很多次我都错觉小哥哥的眼睛是黑色的,那种如同紫堇墨一样纯粹而诡异的黑色,包容一切,笼罩一切。我总是感到深深的恐惧,可是每次迟墨都会对我笑,笑容干净而漂亮,像那些明亮的阳光碎片全部变成晶莹的花朵,在他的面容上如涟漪般徐徐开放。

我一直执著地相信着哥哥的身上有花朵绽放时的清香。如同我相信他的衣服上有着花的精魂。

刹那的芬芳,却可以永生永世流转。

迟墨比我年长十岁,在我一百二十岁的时候,我最喜欢的小哥哥迟墨已经一百三十岁了。在那个清晨,当我从屋子里跑出来准备去找迟墨陪我去玩的时候,我看到了站在雪地中央的迟墨,我长大成人的小哥哥。他转过头来的一刹那,我听到周围樱花源源不断盛开的声音。

迟墨站在我的面前,高大而挺拔,长长的白色的披风如同浮云般勾勒出他修长的身材。迟墨比我的父亲和我所有的哥哥都要英俊,眉毛如同笔直的剑锋一样斜斜地飞进两鬓的头发,眼睛明亮如同清辉流泻的星辰,脸上有着如同被凛冽的寒风刻出来的深深的轮廓。他面朝着我,嘴角上扬,露出白色的牙齿,我看到小哥哥如同撕裂的朝阳般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