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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仆役少年(2 / 3)

巫弥生将埙塞回锦囊,从后面走上前来,见到将头脸埋在膝间、背上给一鞭就抽得血肉淋漓的少年,对师楚说道:“怎么回事?”

“差点让这个贱民冲撞了大人。”

巫弥生轻轻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让车队继续前行。待车队驶进峡谷深处,连车辙声也消失听不见,少年才抬起来头,紧咬着下唇,破出一道腥红的血痕,苦苦忍着不将心里的悲愤吼出来。

此地的经院应是中陆最西边的一处摩诃经院,位于燕云荒原的西部缘燕云山的山腹之中。少年是经院里的役仆,在经院里生活了十五年。

苦修素鸣戈流徙燕云,行经此地的摩诃经院,在经院的门廊下拾起当时还只有三岁的少年。素鸣戈抱着弃子进入经院的那年寒秋,三百年树龄的映颜花首次绽放出无数的浅蓝色花朵,素鸣戈于是为那名弃子取名为衍。

经院门前的弃子,是没有姓氏的人,与那些奴隶、执贱役者、流民一样,都是这片大陆上最低等的下民。

衍聪明好学,在武技上有着过人的天赋,但是只能做个执贱役的仆役,每日负责疏通经院的污水道。

苦修素鸣戈像一个宽厚仁慈的父亲,每在他劳役之后,传授他经文、武技,给予他父亲般的关怀。

然而苦修素鸣戈对衍的照拂,让嫉妒像一棵毒草一样,在仆役们之间滋长。不单仆役,便是地位稍高的随侍,也因无法跟随苦修素鸣戈学习精湛的武技,而心怀怨恨。衍在经院里生活了十五年,却与经院格格不入。

十二岁时,衍第一次随素鸣戈走出经院,走到燕云荒原的边缘。在进城的道上,每响起一阵銮铃,赤足的下民们都要惊恐的退到道旁,将头伏在土垄的后面,以免玷污高贵者的眼睛;素鸣戈则用宽大的白袍将衍遮在身下。

衍常问素鸣戈:“我这辈子能做什么?”

素鸣戈在成为苦修之前,曾是下资城里的武技师者,但是他从未看到过一人在武技上有衍这样的天赋。想想自己第一次凝出气盾时是多大年龄,十六岁。十六岁的素鸣戈催运丹力凝出密罗武士的中级技:青罗气盾,父亲奔走相告族人:素鸣家出了一个可以让家族扬眉吐气的人物。

衍在十四岁就能凝气为实,结为气盾。

如非神之血裔的天赋觉醒都要在十六岁之后,素鸣戈几乎怀疑衍的血液里流淌着星辰神祗的光辉。

此时的衍,已掌握密罗武士的高阶技能:凝气甲,一种将气盾化为无数密集的鳞片防护周身的技能。

素鸣戈当年在密罗星辰神殿修行时,是侧重修炼防护技能的密罗武士,不能在攻击技能上给予衍太多的指导,即使如此,衍也算得上高阶的武士,进入凝神的修炼。

面对苦修素鸣戈的沉默,衍的内心,似有一道火痕烧过。

少年衍稍稍平静内心的情绪,也顾不得背上火辣辣的疼痛,翻身攀上山壁,抄近路赶回经院。

时近寒秋,经院里始生长一种青岑岑的高草,映颜花的藤萝将观澜殿覆盖住,站在浑圆的穹顶上四顾,四周花林如海。残破的观澜殿只露出一个白色的穹顶,仿佛一具让岁月剔得干净的星鲸的巨大背骸。

观澜殿之前生长一株巨大的昆仑荆,衍坐在昆仑荆的树冠上,看见远处迤逦而行的铜车车队。心里有一种被践踏的痛快淋漓的痛,放眼眺望广袤的天地,野心就是像经院里的青岑高草那样蓬勃生长,衍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都匍匐在我的脚下……”

月光下,十八乘精铜铸成、由银角风马拖拽的巨大铜车闪耀着绚丽的光晕,仿佛浑浊的布列楚河折射的水光。

衍只在经文图鉴中见过这种华丽的铜车与骏逸非凡的银角风马兽。

燕云已是青岚帝国的极西之地,再往西,翻过挺拔崔巍的燕云山脉就是渎神之地黑砾原。黑砾原是比燕云荒原还要穷凶极恶的地方,栖息着生性更加残暴、力量更加强横的荒兽,也是神裔之族羲人的游牧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