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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 (六)(3 / 3)

“这个陈贼,朕一定要亲手剐了他!”站在死者的血泊中,忽必烈的面目显得格外狰狞。“鞑子头儿”,陈吊眼创造的这个新名词深深地刺伤了他。多年来,有人称他为“长生下的万王之王,高山大河的主人!”,也有人称他为“睿智英明的忽必烈可汗”,即便是乃颜、海都等叛贼,也只在檄文中斥责他违背了蒙古人的传统,从没用过一个侮辱性的称呼。而陈吊眼却以“鞑子头儿”几个字,把高高在上的一代帝王和他这个山贼,土匪拉到同一个位置上。冥冥中,忽必烈仿佛看见对手在冷笑着宣布,此战是“鞑子头儿”对“山大王”,双方谁也不比谁高贵。

刚刚被启用代替卢世荣筹划钱粮的色目大臣桑哥见众将不肯出头,鼓了鼓勇气,试探着上前劝慰:“陛下受命于,何必跟土匪一般见识!”

“滚!”忽必烈只用了一个字来回报桑哥的好心,青黑色的面孔和拧做一团的鼻子,吓得桑哥脊背上得寒毛都竖了起来。跪下去磕了个头,这个曾经在忽必烈面前红极一时的色目系重臣倒退着走出了金帐,脑子里混混沉沉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因为什么缘故触了忽必烈的逆鳞。

“大人最近切莫提命,也尽量别提长生三个字!”好心的怯薛长,光禄寺正卿月赤彻儿追上来,在桑哥耳边低声提醒。

“不提命?”桑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看月赤彻儿友善的笑容,赶紧从衣袋里摸出几枚金币塞了过去。“多谢大人指点,这些钱烦劳大人请怯薛兄弟们喝杯酒。日夜卫护陛下,诸位最是辛苦!”

“这,这怎好让大人破费!”月赤彻儿笑着推辞。往来几次,终究还是拗不过桑哥的热情,把金币塞进了衣袖。然后将桑哥拉到不为人注意的地方,压低的声音指点道:“大人不看报纸么?命,长生,这几个词被文贼弄得早变了味道!”

“唉,看我这记性!”桑哥懊恼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自从文祥重整旗鼓以来,南方得文人就跟老做起了对。北方的儒生们人忽必烈受命于,南方的报纸上则回骂:“如果让所有人给一个独夫当奴才是老的旨意,那么老一定是得了失心疯。这样的命,不听也罢!”

与命一词同时烂了大街的还有“长生保佑蒙古人”这句话,东进以来,士兵们经常在山东东路的断壁残桓看见陈贼吊眼所刷的条幅:“‘长生保佑蒙古人’,每当他保佑蒙古人一次,其他民族就流血漂杵!”

“大人记住,非常时期,尽量别惹陛下火!”月赤彻儿拉住桑哥的手臂,制止了他的自辱行为,“咱只盼将士们用命,早日了结了这万余流贼!”

桑哥能听得出来,对方的话带着几分淡淡的焦虑。大军东进之后,不少将领都在不同场合表达了这种焦灼之意。随着战事的拖延,很多后知后觉的人慢慢现,以眼下时局,东征并不是最好的战略安排。如果能与伯颜互相呼应,快解决了文祥,陈吊眼就是无本之木,不可能长久生存下去。但眼下几十万兵马已经在山东东路兜了一个大圈子,什么话都晚了。东征之策是大汗自己提出来的,谁敢反驳?况且陈吊眼如此羞辱大汗,忽必烈即便意识到当先前的举措失误,也得先挽杀了陈吊眼挽回面子。

“你们都是朕麾下最勇敢的武士,最睿智的谋臣。而陈贼吊眼,却妄图几千兵马抵挡我三十万大军。你们,朕能忍受他如此嚣张么?”金帐内,忽必烈声音遥遥地传了出来。

月赤彻儿向桑哥拱了拱手,转身向大帐跑去。一路上,他听见将领们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他沿着海边,修了一群堡垒,试图像乌龟一样缩头不出,等咱们去讨伐文贼,他就在背后断咱们的后路,你们,咱们能允许他这样做么?”

“不能!”蒙古语、契丹语、汉语、女真语,不同的语言表达着同样的愤怒。

“朕要生擒他,把他关在囚车里看咱们如何攻城掠地。眼睁睁地看咱们烧光文贼这几年盖的房子,抢光文贼这几年积累的金钱!”

“烧光,抢光,杀光!”武将们如醉如痴地喊着。自从董文柄死后,忽必烈已经很久没允许他们抢劫汉人的城市了。

“此番南下,朕只要陈贼和文贼两个,其他的,女人,土地,房子,全部赐给你们!你们敢跟着朕去去取么?”

“誓死追随大汗!”弹丸之所,几十万人演绎着最后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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