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可以。”大夫人沉声道,“长歌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即便真的是你一时糊涂,才做出了这种错事,母亲也信你定是无心之失。”
简单两句,听起来像是袒护,实际上,竟是已经为慕长歌定了罪。
慕长歌微微扬起视线,只当听不出大夫人话语之中的暗示一般,“老夫人,母亲,这丫鬟哭泣的确感人万分,可你们当真就没察觉到有何不对么?”
说罢,慕长歌已缓步走到了巧儿面前,幽邃双眸,几乎要透过她的视线,将她心中所想看的一清二楚。
“不妥之处有一,她口口声声说我先前曾来过,可就在老夫人将六妹妹禁足之后,除了今天,我从不曾来过一次。”
石姨娘咬着牙,狠狠道:“二小姐说没来过便是没来过么!?可有证据!?”
“那她言之凿凿一口咬定我曾来过,又可有证据!?”
慕长歌轻笑一声,“连证据都拿不出,只是痛哭流涕一番,我难道就要平白无故担了这罪名?”
“老夫人。”慕长歌轻叹一声,“倘若她哭哭啼啼控诉之人不是长歌,恐怕在我听来,也的确很是可信,但那当真可信么?”
“她的字字句句,乍一听处处都可信,但没有哪一处是真经得起推敲的,在六妹妹无辜丧命的这件事中,看似矛头处处都指向长歌,可证据何在!?”
“有哪一处证据,真就能证明那衣裳内侧的毒药是我所涂抹!?不曾有,不是么!?倘若真要稀里糊涂,便将罪名扣在了我的头上,从而放过了那真正歹毒之人,只怕六妹妹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
大夫人有些微妙的眯了眯眼睛,心头泛起一丝冷笑,小狐媚子,倒是沉得住气,只可惜,她不慌乱又能怎样?无非只是故作镇定罢了。
即便不是,倘若她真以为,只凭耍耍嘴皮子的本事,就能逃得了她的手掌心,当真是痴心妄想!
这头小狐媚子,是有几分聪明,但今天,哪怕她再聪明,也得自己往陷阱里跳!
将眼底那一团狠辣压下,大夫人点点头,沉声道:“长歌说的不错,这丫鬟哭诉的这些,听上去是真,可哪一样也经不起琢磨。”
“长歌谢过母亲信任,女儿的意思,也正是这一点,女儿不怕有人栽赃诬蔑,但总不能连半点证据都拿不出,就要强行让女儿认了这罪名!”
慕长歌缓缓吐出一口气,面向大夫人,“长歌恳求母亲,能帮女儿洗刷掉这莫须有的罪名。”
“你无需心急。”大夫人装作沉吟片刻的模样,才开口将那早就已经想好的话说了出来。
“老夫人,儿媳是这样想的,被人涂了毒的衣裳,是石姨娘亲手做的,做好后就拿到了千翠院,再让长歌送到了这儿。”
“倘若是这样,那么,有法子能接近到这两件衣裳的人,绝不会是外人。不是石姨娘身边的,就是长歌身边的人。”
话已至此,意思已十分明了。
慕府规矩森严,除了一小部分在主子面前有头有脸的下人,能够拥有单独的卧房,其余的下人几乎一整天都不会有独处的机会。
更何况,想要将毒药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细细涂抹在衣裳内侧,已是极难的一件事,若想在涂抹完毒药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将毒药处理好,只怕也没那么简单。
“如果……”大夫人看一眼老夫人,小心翼翼道,“那毒药还尚未来得及清理,只要一搜,便不难知晓是何人所为。倘若我们私下搜不出,恐怕也就只有报官这一条路了。”
听到报官二字,老夫人便有些敏感,当下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便点了头,允了大夫人的主意。
“为了避嫌,还是让柳妈妈带人去搜吧。”
“也好。”老夫人轻叹一声,“就按着你说的来吧。”
大夫人缓缓后退一步,面上满是挂念担忧,唇角那一丝冷笑,却快要压抑不住。
无论是柳妈妈去搜,还是换了别的什么人去搜,结果也只会有一个——只会是从慕长歌的房间里搜出毒药!
看那小狐媚子方才字字铿锵的模样,难不成还真以为她没有半点真本事么?
她早就已经交代过石姨娘,让她到了千翠院以后,无论怎样都要以思女心切为由,哭个酣畅淋漓,好将慕长歌主仆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再令她身边的丫鬟,手脚伶俐一些,迅速将毒药藏在慕长歌房中。
只要将毒药神不知鬼不觉地的藏过去,无论巧儿抑或石姨娘的话里有没有漏洞,那真真切切存在的毒药,便是如山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