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歌字字清脆,如琉璃珠落地,声声都敲打在了石姨娘的心口。
“这细细推敲起来,恐怕连姨娘你自己也说不过去吧?”
“我……”石姨娘可没大夫人那么深的城府,当听说毒药是从自己房里找出来时,就已经乱了大半,“我只是,只是怕惊扰到了老夫人!”
“那由我去请示老夫人便算不得惊扰了么?”慕长歌轻笑一声,目光越发意味深长,“姨娘今日在我面前的痛哭流涕,究竟是真的思女心切,还是别有所图呢?”
石姨娘心里狠狠一颤,只觉得那血液瞬间断了流,浑身冰凉一片。
不等石姨娘开口,慕长歌又紧接着,道:“倘若此事还能理解成,是姨娘你真的太过思念心切,才会一时间犯了糊涂,可那瓶毒药,姨娘又当作何解释?”
“自姨娘求我送衣裳过来,再到此刻,也不过是半天的工夫,难道姨娘又想要诬蔑成,是长歌见了姨娘的衣裳,临时起意,才想谋害六妹妹,又将毒药藏回了姨娘的院子么!?”
慕长歌唇角轻轻挑起,带了一丝毫不遮掩的讥讽,“莫非在姨娘心里,长歌还有着那钻天遁地的本事不成!?”
面对这一连串的诘问,石姨娘白了脸,双眼能见,双耳能闻,只是这所见所闻,如今已尽数在她脑中搅合成了一团浆糊似的白!
听慕长歌字字清晰,句句条理,大夫人看似沉着的表象之下,已经快要将那满口牙齿咬了个粉碎!
她料定石姨娘不敢从中作假,更绝无可能被慕长歌收买,那毒药究竟为何会回到石姨娘手里,想也知道,必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只是……这小狐媚子,怎么会早早便知晓了她们所谋划好的一切!?
这着实太过不可思议,然而,此刻并非是感叹这小狐媚子有本事的时候,如若不能解决了此事,只怕到时非但不能了结了慕长歌,反而还会牵连到自己!
在短短的眨眼之间,大夫人心中已算计了个分明,当即按捺下那浓重的不甘,面色严谨地看向了石姨娘,缓缓开了口。
“长歌所言极是,石姨娘,别的尚且都能够忽略不计,但这毒药,你要作何解释?你口口声声说不知情,说必定是长歌害了秀容,倘若真是长歌所做的这一切,那毒药怎么会出现在你的院中!?”
听起来,这番话像是大夫人在质问石姨娘,然而大夫人眼底深藏着的那一抹歹毒,石姨娘却看的清清楚楚!
恐怕只有石姨娘一人明白,大夫人方才那番话,哪里是什么质问,她分明是逼迫她,逼她快些想个合理的说辞出来。
石姨娘身上的寒气,冷的越发钻心,如若她不能按照大夫人的意思来,那她的下场……想必不会比现在慕秀容好多少!
只是……现如今要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谈何容易!?
冷汗自石姨娘的额上不断渗出,半晌,只见噤若寒蝉的石姨娘,猛地抬起了视线,“你如何办不到!?你没有那飞天遁地的本事,可苍王有!”
石姨娘用力攥紧了掌心,指甲几乎要刺穿了皮肉,只有这刺痛,才能令她抖的不那么狠。
她也只能孤注一掷,赌一把试试看,“王爷对你分外亲近,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谁知是不是你诱惑了王爷,才让他——”
先前只是放手让大夫人来处理此事的老夫人,在沉默旁观半晌过后,冷不丁地便勃然大怒了起来,厉声呵斥,硬生生截断了石姨娘的歇斯底里。
“真是越发不像话了!你这满口胡言乱语,是将慕家的小姐当做了青楼的姑娘不成!?”
老夫人动了怒,本就心慌的石姨娘,脸上的颜色更是白成了一张纸,“老夫人,妾身,妾身……”
把心一横,石姨娘咬着牙,“妾身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老夫人倘若不信,只管问上一问,府里有几个人看不出?”
“石姨娘怕不是悲痛过了头,得了失心疯?”老夫人脸上已是冷若寒冰,语气不见得有多用力,然而那字字句句,都令石姨娘有些分外透不过气。
“现如今是要你解释这毒药从何而来,你偏要红口白牙去扯那些个空穴来风之事!先前还一口咬定长歌心虚,如今看来,心虚之人只怕不是长歌吧!”
老夫人这几句,无一不是在斥责石姨娘,维护慕长歌。
看来,石姨娘当真已经是走投无路,否则又怎么会忘记,在老夫人面前,是最提不得那些个可能会坏了慕府名声的事。
慕长歌眼角轻轻划过一抹讥讽,缓声道:“姨娘心中着急,也不应当如此口不择言。更何况,府里的人也都知道,自苍德来了使臣,王爷今儿一早便入了宫,要等两日之后才能回来,姨娘如若非要找上一个替罪羊,也该找个可信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