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靳之淡淡道:“尽快处理干净,不要留在这,脏了二小姐的院子。”
“属下明白。”墨竹应声道,随即便将那尸首轻巧地的甩在肩头,纵身一跃,随即消失不见。
盯着地上的几滴黑血,慕长歌微微蹙眉,“王爷应当知晓自己处境有危险,为何又要出宫,借住在慕府?宫中的守卫,虽不能称得上固若金汤,总也要比此处安全。”
方才还面色淡然的祁靳之,那双魅惑狐目顷刻间便眯成了两弯新月,“二小姐是在担心本王?”
“于情于理,自然会担心。”慕长歌神情倒是半分也不变。
她虽对慕府厌恶到了骨子里,但慕府倘若在这时候出了事,她也少不得要受牵连。
祁靳之轻笑一声,“倘若怕,本王起初便不会离开你们百安的深宫。即便是要来再多次,也不见得会让本王皱一下眉。只是……”
他的视线,落在慕长歌脸颊上,那一抹轻柔,都要胜过了月光。
她那一侧脸上,挂了一滴晶莹水珠,想来应该是有雪花融在了那里。
祁靳之抬起手,缓缓抚去那一滴融雪,修长手指却仍旧带着几分痴缠,停驻在那巴掌大小的精致脸颊。
“你无恙,本王便安心了。”
月色极美,冰天雪地之中,只有他的掌心是暖的。
抚过嫩芽的第一抹微风,舞姬腰间轻若云霞的飘带,这世间千般万般的绕指柔,也统统都柔不过此刻他那一眼。
沁凉夜色之中,慕长歌清晰地听到,在自己心底,那一片早已经成了焦土的深处,似乎正有什么被她遗忘已久的东西,破开土,发了一丛嫩芽。
时间几乎要静止在这一瞬,如若碧珠不曾冒冒失失过来的话。
“小姐,奴婢都已经安置好了。”碧珠脸上隐约还带着几分惊魂未定。
慕长歌稳了稳心神,“那就好,时候不早了,王爷也早些回去吧。”
“今日之事皆因本王而起,改日本王定会带一份大礼,来向二小姐好好赔个不是。”祁靳之一扫往日调笑神情,正色道,“到时,只愿二小姐无论如何也不要同本王推辞。”
说罢,祁靳之便自院门出了千翠院,方才走过第一处拐角,便见到了正等在那里的墨竹。
“处理干净了么?”
“回主子,万无一失。”
“吩咐的另外一件事呢?”
“属下已经按照主子的吩咐去做了,想来也无需再等太久,近几日应当就会办妥。”
祁靳之点点头,今日刺杀自己的人,知道要先去千翠院,利用慕长歌来引他现身,看来即便他如今远在百安,身边的眼线也不见得少。
这次他可以保护得了她,然而一旦有什么万一……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待祁靳之离开之后,慕长歌吩咐碧珠搬了只火盆,落在那一滩血迹上,不过片刻,染红了的雪便融化渗入了地面,待到今晚落雪一降,第二天便谁也瞧不出什么痕迹。
碧珠却有些不安,“小姐不必让奴婢去好好叮嘱一下院里的几个丫鬟么?倘若她们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出去,要如何是好?”
“不必。”慕长歌道,“苍王的人必定会把尸体处理的一干二净,半点痕迹也留不下,即便是她们说出去了,到时也是死无对证,又有谁会信?”
“小姐说的是,是奴婢多虑了。”碧珠关切道,“小姐今儿受了惊吓,要不要奴婢去给小姐煮些安神茶来?”
慕长歌正待开口,院门就在此时被人敲响。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慕长歌眼底顿时便浮起了一抹警惕。
只是,这时候,又会有谁来千翠院?
方才在拷问刺客的时候,祁靳之处理的极小心,那人的惨叫声,也根本传不出去。大夫人如今自顾不暇,慕宝筝同慕鑫阳二人,同样也是,倘若不是他们,外面的人又会是谁?
慕长歌扫一眼碧珠,碧珠顿时心领神会,快步走到门旁,提了提嗓子,“都这么晚了,外面是谁?”
外面的声音静了静,才重又响起,“二姐姐,是我,冬芸。”
听到外面的是五小姐,碧珠连忙开了门,便见慕冬芸裹挟着一身的薄薄落雪,腼腆地笑着,鼻尖都冻的有些红了。
慕长歌不免失笑,“愣在那做什么,还不快进屋烤烤火。晚上可吃过了?倘若没有,正好在这陪一陪我。”
“冬芸已吃过了,怎好再麻烦二姐姐。”慕冬芸笑起来有几分傻气,却迟疑着,总不肯往里走,怕着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