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也不知苏云浩究竟在想什么,快要走出去之前,偏偏半路拐了弯,端端正正站到了祁靳之眼前。
这二人面对面的站了,倒是好一副别致的光景。
同祁靳之对视片刻,苏云浩那两只桃花眼又笑到眯了起来,眼神里总透露着那么几分别有深意。冲他拱拱手,眼角带勾一样,“王爷,改日再会。”
祁靳之似笑非笑,目光之中,竟也透出几分旁人很是揣测不明的意味,“改日再会。”
众人瞧在眼里,心里不免划起了一抹狐疑,太子有断袖之癖,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这苍王恰恰又生的如此邪魅风流,难不成,太子今日对慕府的分外宽容,竟是为了给这位苍王留几分薄面?
这揣测,终究也只能是揣测,任凭谁心里想到了,也都不敢当真说出半句。
苏云浩同苏翰羽二人离开慕府,分别乘上了各自的马车,又分头向两处方向驶去。
马车内,端坐着的苏翰羽,一扫人前的儒雅温和,面色隐隐透着几分阴鸷。有亲信单膝跪在他面前,小心翼翼观察一眼他的神情,方才开口。
“殿下可曾想过,今日之事究竟是巧合,还是那位慕家二小姐……”
苏翰羽冷冷压下视线,亲信即刻便住了口。
“我的事情自有安排,何时轮到什么人自作聪明。”
“是,是属下鲁莽。”亲信连忙道,随后又迟疑了一瞬,试探着问道,“殿下的意思是,不必设防么?”
苏翰羽眉心沉了沉,先前,猎场初见,只觉得慕家二小姐有着倾国倾城的好容貌。今日再见,不过匆匆一暼,那双微带一丝清冷的双眸,便那样孤傲又风情地在他心底,狠狠留下了一笔浓墨重彩。
怪不得众人皆道是慕家二小姐美艳过人,如今他才明了,她所拥有的,又何止是娇美动人?只那三分泠然从容,便是他从不曾在寻常女子身上所见过的。
回想起那一瞥,苏翰羽心头竟涌起一抹从不曾有过的异样,他竟有些后悔见到了那样惊为天人的一个眼神。
若未曾见过,心头何来这般惦念?见过,又如何能说便放?
“提防,暂时可不必。”苏翰羽扬声道,“今日之事,即便真有算计在其中,到底也不曾损伤我半分。日后,留意着些便好。”
不必提防,却要留意着些,那亲信思忖半晌,方才大致明白了什么意思,应了声,便再不多发一言。
马车辚辚而去,其他宾客也都随着散了。
慕府厅内,只留下了慕长歌几人,与满室热闹过后的冷清。
大夫人也在宾客散尽之后,以去探望老太爷为由,同慕宝筝二人离开了。
地上还残留着一小滩血迹,昭示着先前的激斗。
今日历经了这一波三折,身上早已被冷汗浸透的碧珠,面上仍旧是半点血色也无,好在,到底还是为了她的小姐撑了下来。
“可知你今日着实太过冒险。”
闻言,慕长歌下意识抬眸望过去,便见那张向来都是透着三分邪魅浅笑的脸,如今竟破天荒的沉了下来。
两道剑眉之间,深深刻出了一个川字,一抹薄怒蕴在眼底,暗潮汹涌。
慕长歌微微挑了眉,就连半分后怕都不曾有,“冒险了些又怎样,只要最后有惊无险,不就好了么?”
话音未落,她纤细手腕便被人一把攥紧,低呼都来不及发出,人已结结实实被扯进了他怀中。
欲挣脱,他却拥她更紧,低沉耳语压在她耳边,微带了一抹喑哑。
“是,你不怕,可我怕。若你今日偏差哪怕分毫,我只怕自己都来不及救你。”
一个怕字,自祁靳之口中道出时,竟有些微微颤抖。
若说不曾为了这怀抱动过心,着实是自欺欺人,慕长歌眸光自惊愕,微微柔软了下去。
那不知何处安放的双手,不自觉间,下意识便想要贴近他的身体。
可就在那防备几乎要消散殆尽之时,那刻在骨血之中的伤疤,又在一瞬间,以风卷残云之势啃噬起了她身上的每一寸血肉,以锥心剧痛,硬生生压下了她眼底所有的绕指柔。
慕长歌开口,话到嘴边,便成了不轻不重,又带了抹调侃,“王爷原来是这样胆小的么?”
一瞬间,祁靳之动作微微一凝,就连周遭的空气都寂静了下来。
碧珠那刚刚安下的心,又在一瞬间冷汗涔涔地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