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回来千翠院当说客,自以为是会对她好,实际上,如若当今的慕长歌,未曾经历过前世种种,只怕当真就要眼底发酸心头发软的接下这一记软刀子了!
待到江姨娘离开,慕长歌命碧珠点了炉檀香,静谧幽香,散开了一室安然。
檀香的沉稳气息,令人心底也随之清明了许多。
慕长歌推开窗子,目光越过矮竹院墙,神情冷漠,一如当下的凛冬时节。
半晌,她微微提了提视线,有那锐利锋芒,似刀光剑气,夹杂着冰霜凛冽,悄然掠过了眼底。
看来,自己这一回的借力打力,让大夫人不得不与本可以成为依靠的厉府翻了脸,还当真是把大夫人给逼到了一处绝境。
否则,他们也断然不至于刚刚才元气大伤,就如此迫不及待要对自己出手。
只不过,这一回,大夫人他们还当真是下足了苦功夫,竟连这样歹毒的一招都能想得到。
慕长歌微微眯起一双凤眸,搭在窗棂上的细长手指,悄然用力攥了起来,唇角挑起浅浅一丝冷笑,似静谧湖泊般的眼底,此刻,已是暗潮涌动。
如若换作旁人,这一回只怕连反击的机会都不会有,便会稀里糊涂落了大夫人的陷阱,落得个凄惨而亡的下场。
可她却不同,倘若真就这样,便掉进了那歹毒嫡母的圈套,又如何对得起她这条自炼狱中浴火重生的性命!?
一阵寒风呼啸着灌进了房中,碧珠匆忙扯了披风来,“小姐这是在看什么呢,仔细冻坏了身子。”
素玉闻言,也开口道:“小姐若是心底不安,不如去找王爷求个情?倘若有王爷开口,哪怕是老夫人,也得卖个面子才是。”
“这倒不必。”慕长歌扯紧了披风,微微一笑,“你们也不必担心,我自有打算。”
想了想,慕长歌道:“他们若是已经有了这打算,想来也不会拖得太久。碧珠,你需得记得,提前帮我预备好。”
“奴婢愚笨,不知小姐要奴婢预备的……是什么?”碧珠疑惑道。
“按着百安风俗,议亲时会同郭家的人见上一面,穿戴打扮,不需多出挑,但也总不至于太过敷衍失礼才是。”
碧珠二人齐刷刷一愣,“小姐这是要……应允了这门亲事!?”
慕长歌莞尔一笑,却不再言语,独自关了窗,施施然回了卧房。
留下碧珠那二人,面面相觑,谁也猜不透慕长歌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片刻过后,碧珠索性不想了,“不如让我悄悄去找了王爷?”
素玉摇头,笃定道:“王爷对小姐的事情上心的很,若真要为小姐定了这样一门亲事,只怕王爷早就已经知道了,哪里还用得着我们跑去说。”
碧珠顿时更为不解了,苍王对待慕长歌的心意,就连她一个外人都看的一清二楚。倘若他当真知道了,早就该来到千翠院了才是。
如今可倒好,这二人,谁也不曾提过什么,便一个装聋作哑,一个明知有蹊跷,却偏偏要顺从着应了这门亲事。
这二人心底到底是怎样想的,一时间,当真是让碧珠糊涂到了极点。
可糊涂归糊涂,即便是再难以理解,小姐的吩咐,她也还是得照着做了才是。
事情也当真如同慕长歌所预料的一般,才过了三五日,在一阳光和煦的午后,便见到大夫人身旁的胭脂,带着一脸笑意,来了这千翠院,说是大夫人有事,要让慕长歌去一趟老夫人房中。
虽说胭脂不曾明说,慕长歌心头却清楚的很,看来,大夫人还真有几分本事,硬是能够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游说到郭家的人对这门亲事动了心。
按照百安的习俗,虽说亲事听的是父母之命,但像是慕府这样的大户人家,始终还是更谨慎一些,即便是父母有了意向,也要仔细问过儿女,方才能够认认真真交换庚帖。
带了碧珠二人,慕长歌去到了老夫人房中。除了大夫人同老夫人,就连几乎从不曾踏入过老夫人房中的江姨娘,今日也带了那满脸压不住的笑意,坐在一旁。
江姨娘会在,倒也没什么奇怪,但那人竟然也在,便着实令人有些讶异了。
慕长歌只当做什么也不曾察觉,自顾自聘聘婷婷走入了房中,半分异样都不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