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鑫阳绘声绘色地说着,眼底迸射出一丝病态的光,那狐媚子不是仗着自己有张好皮囊,便不把他的嫡妹放在眼里么,那这死法,倒是正合适她!
被一个发狂的疯子,活生生砸死,死得体无完肤,尊严尽失!
只是稍一幻想,那遍体溃烂的尸体,慕君如便顿觉这房内阴风阵阵,一道寒气顺着脚底窜了上来,禁不住连连打了几个寒颤。
慕鑫阳的声音却还在继续,“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先前郭家瞒还能瞒得住,那小厮死的着实太蹊跷,郭家如何止也止不住,到底还是在同僚里走漏了风声。”
慕君如使劲拢了拢自己双臂,声音都有些不连贯了起来,“那鸳鸯笔里藏着的五石散,当真有用么?万一分量若是不够,让郭三少爷察觉到了不对劲,到时若存了疑心,又当如何?”
那鸳鸯笔,从一开始便不是她准备的,而是大夫人一手准备,命她想办法让慕长歌收下的。
而在那鸳鸯笔之中,便藏了五石散,沾到墨汁的时候,寻常人尚且不会察觉到什么,然而对五石散极敏感的郭书言,却必定会嗅到。
“要的便是不够。”慕鑫阳曲着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眼神似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就是要勾的他心痒痒,欲罢不能,又寻不到五石散,方才能令他越发狂躁。”
“到那时,只要他狂躁起来,将那狐媚子杀了……呵,任凭郭家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得不向咱们慕家低头!”
只要郭书言一狂躁,便会对身边的人狂性大发,慕长歌如今没了素玉傍身,祁靳之也与她有了隔阂,就连碧珠,都在慕君如的游说利诱之下,背弃了她。
现如今的慕长歌,根本无法抵御得了一个发狂的人,到时即便还能留得住这条命,只怕也要奄奄一息,撑不到几时了。
而郭书言对五石散的痴迷,旁人不知,郭家却是一清二楚。郭尚书向来爱惜名誉,又深知郭书言的另一面,怎会不心虚?
到时,只要大夫人代表慕府,势必要将此事追查到底,郭家必定会深恐家丑传出。
待到那时,只要再由慕文泽出面,拐弯抹角周旋一番,不怕郭尚书不解其中深意。
即便是郭尚书到了那时会怀疑此事是不是慕家的一个圈套,但把柄也已被慕家牢牢紧握在手,只能够打落牙齿和血吞。
一旦有了郭家的扶持,即便慕鑫阳是个断了双腿的废人,也不愁没有平步青云的一天!
如此一来,又能够将慕长歌那碍眼的狐媚子除掉,又能够借机,将郭家这样一股势力牢牢握在手里,这,便是大夫人的一石二鸟之计!
慕鑫阳弹了弹衣角,冷冷道:“你且放心,书房外的人,我也早已安排好,任凭谁来,在那狐媚子没死之前,也别想进入书房半步!”
慕君如唯唯诺诺点了头,心头却跳的越发凌然不安了起来。
恹恹打了个哈欠,慕鑫阳脸上浮现出了几分倦色,径直回去了卧房,连同慕君如道一句都不屑。
慕君如也早已习惯了他的轻蔑,自己坐下来,安静地等待。
按照慕鑫阳的说法,只要再过上半个时辰左右,慕长歌便必定会丢了小命。
只是……这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当真不会有半分纰漏么?
心头惴惴不安的慕君如,端起已有些凉了的茶盏,正要往嘴边凑,忽然听到极轻微的“咯”的一声,自卧房里传来。
此刻的慕君如,如惊弓之鸟一般,再细微的声音都会令她一个激灵。起了身,犹豫着靠近了门边,慕君如有些不知道该不该掀开门帘。
过了片刻,她那探出的手还是将门帘轻轻掀开一道,试探着唤了一声,“二哥?”
穿过门帘缝隙,慕君如清楚看到,床上的人极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唯恐他又要大发雷霆,慕君如慌忙放下了门帘,悄声退回到了椅子上。
一炷香后,书房内。
一丝极细微的诡秘气息,隐隐飘散在房间之内,郭书言眉心下意识紧拧了,面色微有些涨红,鼻尖上已渗出了无数细密汗珠。
而在他身侧,则是正一手持了鸳鸯笔,不急不慢落下笔锋的慕长歌。
渐渐地,郭书言那隐忍着的眼睛越发通红,诡谲地瞪成了一双铜铃,一双手颤抖着,狠狠地攥紧成了拳头,青筋暴突。
而这一幕,那在一旁安静题字的慕长歌,却连一丝异样都不曾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