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汤圆翻了我一手,旁边似乎有人在帮我上药,我任他们折腾。
痛觉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现实,沈老他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我所能接触到的只有一块冰凉的墓碑了。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走到他的床边跪下的,他躺在那里,身上还残留着余温,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但我无论如何都再也唤不醒他了,我出门之前他还让我一路小心,与之前的每天都一样。
怎么就成了永别呢。
我把脸埋入他的手掌心中,粗糙的皮肤让人心惊,八岁那年父母离去,他就是这样用手贴着我的脸,让我在无助之间找到了依靠。
一直持续至今。
失去了沈老,我就像再一次失去了光明,我让人置办了最好的用具,对下面要做的事情清晰的可怕。
“洛书!”
门被推开,华容夹带着外面的冷风进来,伸手就想把我从地上拉起来,他并没用多大力气,我一下子就挣了开来。
这么一动,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变了。
“洛书,地上凉。”
“我是不是很像她?”
两个人同时说话,气氛更加的凝重。
“什么?”
“你的妻子,”我轻笑了一声,“我早就该知道。”
华容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被我用力拍开,用的正好是被烫伤的手,痛上加痛。
“你的手怎么了?”
“我都听到了,”我装作没听到他的话,兀自道,“你带我去过的地方,都是以前和她去的吧,认识呢?也是这样?”
“我帮你上药。”
“你是想瞒多久?”我越说越想笑,“我不想见到你。”
他并没有留下,只是在我身上披了件袄子然后离开,直到很久后我才发现指甲嵌进了掌心。
袄子根本没有任何的温度。
我抓着它,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非常好笑,笑到肚子疼,笑到眼泪都止不住。
不过是从家里到饭馆的距离,来回走一遭,我最重要的两个人都离开了,一个生离,一个死别。
我在沈老的灵前跪了两天之久,最后是被司徒易强行拖起来的,膝盖差点废了。上次他的记忆被华容消除,如今对我一天比一天好,他对我的照顾我照单全收,华容再也没有出现过。
起灵那天,我用琵琶给沈老送信,从家一直到坟前,送行入土,曲子没断过,直至钉子敲死,黄土盖下,我才停了手,指尖磨破了皮,渗了血。
在坟前几叩首,我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
他陪了我十八年,整整十八年,我竟然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自那以后所有的账单都是我来处理,由人报给我听,我来批注,司徒易天天来洛府,几乎都要住在了这里,每天催着我休息。
山一样多的账本,真不知道沈老怎么扛下来的,我自从接手后就没有睡过好觉,每天只能睡到两个半时辰。
准确说,我并不想睡着,一放松,脑袋里满脑子都是他。
在这种情况下我染上了风寒,即使司徒易把所有的郎中都找遍了,都没见好。我能够清楚的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少年的生命力在我身上完全没有体现,反倒像是个迟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