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笑一声利落的翻身上马,回头挑衅的冲他屈伸了一下小拇指,策马狂奔。
她那一脚内力惊人,位置阴损至极,就在他足底大穴上,使得他从脚底到肩膀半边身子都是麻木的,使不上力气,断线风筝一般狼狈的跌落。
他差点跌断脊骨,拍掉满身黄沙,一跃而起落在她的胭脂雪马背上,恨恨吐掉嘴里的沙子,骂道:“臭丫头,恩将仇报,你死定了!”
没多久他便追了上去,三粒药丸打在她后心,腰侧和膝弯,楚凌霜顿时身子一僵,被他伸手一拉,拽到他的马背上,再次搂入怀里,咬牙切齿问:“该死的,说!我该先奸后杀呢还是先杀后奸?”
楚凌霜赶紧举手投降:“洛美人求放过。”
“做梦!我脊椎都快断了。”
“我给你揉揉?”
“不够!”
“我帮你擦药膏?”
“切!”
“晚上给你暖床?”
“嗯,说定了。”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一个沙哑低沉声音:“还有半袋水,喝吧,追月。你别再死撑着了,我不会有事,你也不能有事。”
循声望去,只见远处一个浑身落满黄沙的男子,半跪在沙土上一个劲儿的拨拉着面前的沙土堆。
策马靠近了一看,原来沙土下掩着一匹白马,像是好长一段时日没有喝水,只留一息尚存。
那马儿忠心得很,都已经开始抽搐了,却怎样也不肯喝下主人手里最后半袋水。
那男子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把水袋凑到它嘴边,如对兄弟般劝道:追月,瞧你这臭脾气,犟得像头驴!快些喝吧,倔驴!
那马儿追月好似听得懂主人的话,眼睛忽地睁开,不满的望了主人一眼,似乎不接受倔驴这个极具侮辱性的形容词,随即又闭上眼。
然后,它彻底地安静下来,四肢也不再抖动。
追月?!
男子声音一哽,赶紧伸手去探它鼻息,感觉到它仍有微弱的吞吐,不禁皱起眉头--还没死,只怕也不远了。
他万分难舍,轻轻伸出一手抚摸着马儿的鬓鬃。
它怎么了?死了吗?楚凌霜忍不住问。
清美的嗓音,带着一丝柔婉,几分爽脆。
男子下意识回头一看,两个漂亮得不似人间所有的绝美少年少女,骑者神骏不凡的宝马,一个鹅黄轻衫,一个粉蓝色长裙,正饶有兴味的看向他和他的马儿追月。
再往后看,千米外是一只长长的骆驼和马车队伍,红色喜庆的装饰,两旁跟了约三千人,枪戟耀眼,马匹雄健,载满货物的马车足有几百车,应是和亲的婚辇。
对他说话的女孩子容颜清丽绝尘,灵气逼人,神色中还带着三分好奇七分倔野。
他略微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追月还没有死,不过快了!它太久没有喝水。
这男子任凭披肩被风沙拽起,却依旧岿然不动,忙着扒出黄沙掩埋的坐骑,根本不管自己几乎就被掩埋了。楚凌霜不觉惊奇,这男子相貌堂堂,也无颠沛流离之相,怎么就肯守着白马不离不弃?
她不禁笑问:风沙无情,你对马儿纵有不舍,也该珍惜自己性命,何苦死死守在它的身边?就剩半袋水,如果遇到又一波风沙席卷,你岂不是要葬身于此了?
男子身着黑色锦衣,已不再回头看他俩,只坚定的应了一句,追月还有气息!
楚凌霜闻言已知他心意,要与这坐骑共患难,心中有些感动,便对洛倾颜道:洛美人,不如咱们给他几袋水喂那马儿,看能不能救过来!
洛倾颜冷哼一声:“切!见异思迁的臭丫头,你哪里是心疼马儿,你是看中这美男了吧?!”
“叫你胡说!”楚凌霜愤怒的踢了他一脚,从马背上取下两个水袋递给那男子,又将洛倾颜马背上的水袋也取了送给那人。
男子有些动容,抬头看着她:姑娘,你可知道,在沙漠里,四袋水可比四袋金子还珍贵?
“这世间最难得真情,你和马儿推生让死,主仆情深,我敬你的马儿忠义,更敬你尊重它珍惜它,快喂它吧,等下车队过来,我再送你们几袋水。”
“大恩不言谢,日后定当还姑娘活命之恩。”男子抱拳致谢,立即将水袋凑近追月的嘴,让它痛痛快快的大喝起来。
四袋水下肚,马儿恢复了活力,精神抖擞的站起身,正好车队也到了近前,楚凌霜示意仆从又取了四袋水送给那男子。
那男子推拒再三,最后留下两袋,躬身抱拳致谢,深深看了楚凌霜一眼,上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