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的小二出来看看他，表情还算和气：老头儿，你又来啦！这几天天天都来这说什么天下大事，可没见多少人给您捧场赏壶茶喝，你还是去别的茶楼说吧！换个地儿说不定还能吸引几个没有听过你吹牛的客商打赏你一下。
这老人却是赖皮地抓着小二的袖子道：小哥，你不知道，我这走了一辈子的路，说了一辈子故事的老头，到哪都只喝一种茶，苦丁茶，雪原太小，只有你这儿才有哇。不然我何苦每日说故事逗趣几个小时，只为讨你这儿一壶茶？我浪费的口水都抵得上喝得茶水一样多啦。
那何必呀，你老再走一天路，到了蕴沛不就有得喝啦！在那西疆最繁华威严的第一大国，城池繁多，茶楼林立，你想讨多少茶水讨不到？小二热心地提醒。
哈哈！我才不会去蕴沛，你瞅着吧，不出两个月，蕴沛必然封关。
老人此言一出，茶楼里上百双眼睛嗖地就看了过来，这些都是商贾，几个大国的关卡形势悠关着物价的浮动，他们自然非常关心。
这老头不会是为了讨杯茶水喝就危言耸听吓唬人吧？
哦？老人家何出此言？众人正不以为然之际，忽闻一声低沉的询问，来人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牵着一匹矫健异常的白马，相貌十分出众，虽然含着笑，眉宇间却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威严。
小二愣了一下，他见惯了形形色色的来往客商，却是第一次见到衣着简单低调，气场依然如此强大的人，好一会才回神，赶紧屁颠儿地小跑过去：哟！公子这边请！
他殷勤接过马绳，将白马栓在了门边树下，引着黑衣男子到了一个位置颇好的空桌上。
黑衣公子朝门边的老人看了一眼，对店小二说：给我一坛雪原雕，几道你们这儿的招牌菜，另外再来一壶苦丁茶。
小二惊讶：公子，雪原雕酒性太烈，您这要是喝一坛，不死也得看大夫了。要不我顺便给您安排个房间，等会好求医卧床将养着？
他这话其实并非调侃戏谑，是带着几分关心的，毕竟雪原雕是西疆很有名的烈酒，浓度相当高，从来都是兑水饮用，少有人一点就要一坛的。
这黑衣公子却皱眉瞥了小二一眼，没再说什么。小二一悚，惊觉这男子的一言一行都透着不容置疑的霸气，他不敢再劝，点点头赶紧退了下去，在茶楼里干活，见惯各色人等，知道不该多管闲事，有生意做就成。
黑衣公子看向门边的老人，淡淡一笑勾了勾手指。
老人却只是站在门口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打算过去，正要转身离开，小二端着一壶茶一坛酒上来了，苦丁茶的苦香弥漫在空气里，他挣扎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嘴馋，自投罗网般走到黑衣公子的桌边坐下。
黑衣公子一笑，为他倒了一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酒：“老人家请。”
店里的客人奇怪的看着这男子，不懂他为何会和一个穷酸衰朽的老头子这般刻意结交。
过了一会，一个高大异常满面尘土神情疲惫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穿戴很简朴，一看就知道出身寒门。他走到偏僻的角落里道：小二，给我一碗面，一壶酒！快点，我赶时间。
你稍等。小二大步下去。
这男子正是丘鹄使者巴特尔，他悄悄摸了摸怀里的信，暗自舒了口气，心里依旧十分警戒，没到达蕴沛，他始终不能安心。
他状似不经意的四处张望了一下，这店十分嘈杂，各路商旅齐聚，不少人身着奇装异服，喝多了的，还少不了一场闹腾。不过，最吸引他视线的，还是那气度高贵的黑衣公子和衣褴破烂的古稀老人。
只见那黑衣公子气定神闲品着酒，深邃如海的眼神中，隐隐透着睥睨杀伐之气。而那老人，只是低头品茗，对身边的一切疑惑眼光似乎不予理会。
老头儿，都有茶喝了，快说说你所谓的天机吧。店里气氛没有那么热闹了，便有人开始起哄。
“好吧，战火一起，咱就是想平心静气说段故事也不得了，且让老头儿再卖弄一次。”老人喝足了茶，拄着拐杖到了茶楼墙角的台子上，撸着胡子神采奕奕道：咱要说的是，谁是这乱世霸主！要知道，西疆大漠分布民族四五百，合计人口约九千九百万，一族最多人数不过一千万，最小的民族只有千百来人。五大政权民族，成王字形分别占据漠北、漠中、漠南。其中蕴沛、天都分列两头，丘鹄、延髓、苍鹭成横断排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