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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叶落知秋(1 / 2)

我静静地坐在窗前的茶桌旁,没有开灯。窗外,万家灯火;那闪烁错落的每盏灯下都有着温暖如春的光华,屋内,暗夜无边;那寂静漆黑的绝望挣扎如潮水般吞噬着我,原来沦陷在绝望里是如此的孤独无援。

午夜的时候我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燕子你尽快赶回来吧,你姥姥可能不行了。”

“姥姥?姥姥怎么了?”我急切地问着。

“你姥姥年纪大了,晚上自己在小区里散步时摔了一跤,送到医院时已经不行了……”话没说完妈妈就哽咽了起来。

“妈,你别急,我马上回去。”我从窗前的茶桌前跳起来,终于打开了灯。

“燕子,路上一定当心,这大半夜的一个女孩子,快到时来个电话,我去医院门口等你”。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物品,背上包匆匆开着那辆破桑塔那往云阳赶。路上我给表弟柯楠打了电话询问情况。

“小楠,姥姥到底是什么情况?好好的怎么会摔跤呢?”

“姐,你快点回来吧,姥姥已经昏迷了,人都认不清了,医生说很可能熬不过今天晚上。”

“我知道,我正在高速上。姥姥怎么摔的?”我急切的一边开车一边问。

“姐,你自己开车小心点,路上注意安全!”柯楠打断了我地问话。

“快点说呀!”我有点不耐烦。柯楠是我表弟中最听话的孩子,这孩子从小也不会撒谎不会打架,特别的孝顺。姥姥常说,谁嫁给柯楠那可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柯楠支支吾吾不肯说,我气急了,把车停在高速的应急道上,打开双闪,大声地逼问柯楠。

“到底什么情况?你别忽悠我啊?”

“姐,我说了你答应我一定保持冷静、冷静、再冷静,要不我不说。”

“少啰嗦!”我越来越急燥。

“姐,晚上姥姥在外面散步,碰上朱阿姨,就是云阳新新商场那个加盟商,他不是大姨介绍的吗,所以认识姥姥,和姥姥说你在中州市的公司关门破产了,好多人都在要债,姥姥一听就急了,急着回来问大姨,结果这路上一急就摔倒了,姥姥本来血压就高,现在是脑溢血,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有呼吸了。已经做了脑CT,医生说属于重级脑中风,出血时间短出血量大,进展快,已经没有手术的价值了,即使强行做了手术,恢复的几率也是0,而且姥姥八十多岁了,很可能下不了手术台,大家都……”

柯楠的话没说完我就在电话里哭了起来。那一刻我只想与全世界为敌!老天爷啊,你到底想干什么?创业失败的人是我,不是我的家人,为什么要无端地剥夺他们的生命,你要就把我的命拿去好了,反正我现在也是个百无一用的废物,一个失败者,为什么要让姥姥因为我遭受这么大的痛苦?她只是一个颐养天年的老人,只想看着身边的孩子们一个一个都能成家立业,她从来没有任何的奢求,与世无争,默默地守在一个小城的一隅,只盼着逢年过节能见上我们一面,盼着我能带着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回去见她一面,叫她一声——姥姥。

我再也无法理智地控制自己,挂上电话,趴在方向盘上失声痛哭!

深秋时节,凌晨两点多的高速上,寒气袭人,雾气袭人,特别是在行驶到中途,遇上大雾天气,车开进一团雾里,能见度连5米都不到,开着双闪都看不清前方。好在是凌晨,路上的车特别少,除了一些大货车,我一路疾驰,根本顾不了大雾天气带来的不便,打着双闪边走边按着喇叭,提醒着前面的车辆让道,想最后一次和老人道个别。

姥姥是这个世界上最慈祥的老人。在那个动乱的年代,母亲和父亲都是厂里的先进分子,忙着上班加班,我自然也就交给了早就退休的姥姥。打从我出生,我身上所有的棉衣棉鞋、棉袄棉裤都是姥姥一针一线的地缝出来的。小孩子长得快,就要不停地做。我永远都会记得姥姥常常在晚上搂着我坐在被窝里,在昏黄的电灯下,带着那个旧顶针一针一线地纳着鞋底,一边给我唱着:“小燕子,穿花衣,年年飞到我们这里”的童谣,直到把我哄睡。

上学后,父母亲把我接回了家里,好在都是一个厂矿的家属院离得不远,只要是放学早,我就会偷偷跑回姥姥家,赖在姥姥家不肯回去。每次父亲严厉地训斥我后,我都会哭着跑回姥姥家,扑倒在姥姥的怀里告状,好几天都不肯回家。当我犯了错,或是考试考了不好的成绩,不敢回家时,也是会第一个跑到姥姥家,躲进姥姥的臂膀下。再大些的时候柯楠出生了,我好奇地看着姥姥像哺育小猫一样把柯楠一点点带大,继续给柯楠纳鞋缝衣。每当我和柯楠因为抢玩具打了架,姥姥总会一手牵一个,带着我们俩一起到街上各买一个好玩地玩具安慰我们。

太多太多的往事,一幕一幕地回放在我的脑海中,让我难以释怀。当我长大后飞出了云阳,姥姥就每天坐在家里眼巴巴地盼望南归的大雁,期待着我的消息。只要是过年过节,姥姥都会问妈妈:“燕儿,啥时候回来?”

每次有人给姥姥送来点心,姥姥都会悄悄留下,说:“这是燕儿爱吃的,我给她留着。等她回来。”常常是点心长了毛,也没等到我地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