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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2 / 2)

李老伯走了之后端木夏来了。

自上次后端木夏再未来过,算算时间算是有半个月的时日了吧。他进门后有些尴尬的坐在一旁,如若不是知道他昨日又是病倒了,想必他会躲更长的时候。

花青衣倒是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起身从书柜中拿出蓝册子,还有那封他还未打开过的信。

端木夏疑惑的问:“这是什么?”

花青衣如未闻见一般,浅尝了口茶,眼神飘渺,望着窗外远处,淡淡道:“御史李长青有两个儿子,长子李言行,次子李言之。宣成年间,前朝太子失踪,二皇子登基。次年御史获罪赐死于牢中,李家府邸上下几十口人当夜被砍杀,最后一把火烧尽。次子李言之侥幸逃脱,宣成十六年年大理寺卿徐寒将沦落街头的李言之领回家,改名为徐青衣。历时五年,徐寒暴毙于府中,家道败落。宣成二十一年先帝逝世,太子上位,李言之辞京。”

花青衣旁若无人徐徐道来,淡淡的描述着十几载过往,似乎在阐述一段他人的过往,神色淡然,目光飘渺。

端木夏当下震惊,他望着身旁的人,心中似有钝刀在割,血淋淋的事实呈现而出。他目若呆滞,张口结舌。

花青衣继续道:“花青衣,年长二十,落于青州石花镇,年幼丧亲,九岁进宫伴圣上,十六岁,家中叔父暴毙,十七岁辞京。呵呵,当初离开与现在回来只为一个念头,为家父洗尽冤屈。人生有几个十几载耗尽,从仇恨的深渊中脱颖而出。不过弹指之间。”

说完便跪在地上,双手弓曲一字一句道:“罪民李言之,肯定皇上为家父,叔父血洗沉冤,望皇上明察秋毫,至佞臣落网,还以清白。”

端木夏还未从震惊中出来,他紧抿着双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凝神紧紧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人。花青衣见他没有出声,继续道:“罪民肯请皇上为家亲洗尽冤屈!”

端木夏这时才如梦初醒,这一醒似经历了千百难,浑身气力都被抽干,太阳穴突突只响,他揉了下,恰着眉心说“青......你先起来。”

花青衣依旧无动于衷的跪在地上,端木夏想伸手去拉他,却发现双手不受控制,怎么也伸不出去。

眉心已被他恰红一片,指甲留下的细缝掺出一丝血丝,他似没有知觉一般。他还在慢慢的消化,像是说服自己,又像是说服别人。

痛苦,悔恨,震惊,如网似爪,揪着他不放。

昔日胆小怕事的小人儿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眼前人,珍藏在心里的数不清的过往如走马灯闪现。眼前的人如此陌生,千疮百孔,伤痕累累。

他的双手似痉挛一般,瑟瑟发抖,再看下去他怕了。于是克制着自己,努力的将视线拉回,拿起身旁的蓝册,信封。

他尤记得当年因为父皇的一番话将他打入万丈深渊,至今还浑浑噩噩,他深知,揪着蛛丝马迹的过往想要探个究竟,却又害怕真相浮出水面。倘若眼前的人只是当年与他一同长大的人,倘若他依旧是那个不问世事,安静淡然的人,倘若他就是那个花青衣。

可惜并不是。

如何形容他现在心情,好似镜花水月呈现出的丑陋,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当打开信封时,双手被牢牢的禁锢,里面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如恶魔缠身,张着血盆大口,将他一点一点的吞噬。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噗!”随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将他拉回,他扭过头看到跪在地上人,嘴里鲜血喷出,点点热血喷在地上,像冬季的梅花多多绽放。

“青衣!青衣!快来人!快来人!”

端木夏坐在地上抱着奄奄一息的人,他呐喊着,额头上的青筋爆起,双手死死的扣着怀里的人。

“青衣,青衣!”

花青衣大口大口的喘气,胸口如被大石堵住,怎么用力都无法呼吸,顷刻间他已经气若游丝,视线开始模糊。他颤抖着伸出手,满手的血将端木夏绝望的脸糊了一脸,他贪婪的呼吸着好似最后的一口气,声细如蚊道:“对不起......对不起......”

端木夏不知所措的抱着他,一手在他身上似无头苍蝇一样乱摸,最后放在他的嘴边,似要把流出来的血捧住。他哭着说:“别说话,别说话!我在这里,你别说话了!来人!太医呢!太医呢!”

花青衣双眼焦点渐渐散开,抚摸他的脸的手失去力气垂落而下,端木夏立刻伸手抓住重新放回他的脸颊上,花青衣依旧不依不饶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这是他所有的解释。

作者有话说:即将进入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