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被高丽子的药毒打中后,霸霸的头发就被染上乱七八糟的颜色,痒、痛、痹,这些症状也一股脑涌了上来。
逃跑之中,霸霸根本无法顾忌这些,此刻在镜中看到,头发已经大多恢复了乌黑色泽,只有一些旁枝末节,还带着令人厌恶的彩色。
而种种不适,也早已消除。
“我的头发本来就不错。”霸霸长舒一口气,还不忘吹擂,“不过在养发学院,我算最差的一个了。”
显然,当归不知道什么是养发学院,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霸霸,只是自顾自的在柜台中翻找,不多时拿出一截土黄色的根茎,交给霸霸。
“这是什么?”霸霸抽了抽鼻子,嗅到一股淡淡的香甜,似是药香。
“蕲草。”当归淡声道,“蕲城因蕲草而得名,有补血养颜之效,能滋润皮肤与毛发,使头发乌黑亮丽。”
说到这里,当归又哀声一叹,“只可惜,蕲城已经再找不到一根蕲草了。”
“是因为高丽子么?”霸霸望着手中的干草,也有些痛心。
青木镇盛产白首乌,却因白堂镜的荼毒而荒废。
秃头县紧邻柏树林,但迫于花千仞的淫威,也无用武之地。
蕲城因蕲草而得名,如今,也因高丽子而走向衰败。
别看如今的蕲城,灯火通明,不夜之城。
在高丽子的统治下,百姓们追求时尚,放弃养护,彻夜狂欢,消耗的是潜力,是未来!
“你们不是她的对手,走吧。”当归没有回答,留下这一句话便起身走开了。
“我的朋友被她抓走了。”
霸霸猛然起身,冲着当归的背影吼道,“我要救我的朋友!”
“高丽子只是热衷于为人染发,通过这种方式来证明她的养发之道,你的朋友不会有危险。”当归满不在意,字里行间,依旧流露着淡淡忧愁,“等吧,只要他回来了,一切都会结束。”
霸霸是不善于捕捉这种细微的变化,但和白首乌呆久了,还是察觉到了这一抹微妙,鬼使神差地问道:“他是谁?”
当归已不再回答。
白天,高丽子不会出没。
夜晚,高丽子近乎无敌。
一时半刻,霸霸也想不到办法来解救白首乌他们,当归对于这位不速之客也并不在意,一时间,霸霸的安全是可以保障的。
而很快,霸霸就在这座深宅大院发现了一处风景。
那是一片苗圃,经过霸霸的辨认,这似乎就是当归口中的蕲草,长得十分茂盛,绿油油的,生机盎然。
而昨晚霸霸几乎走遍半个蕲城,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植物,似乎,当归是最后一个将蕲城传统延续下去的人。
吱呀。
大门被人推开了,霸霸下意识的就想到是高丽子的爪牙前来搜捕,但很快他又听到吱呀一声,大门再度被关上。
“当归!”
霸霸心中一动,蹑手蹑脚的打开门,在转角处看到了当归的背影,不敢耽搁,立刻跟了上去。
跟在当归的后面,霸霸发现她的脚步很轻,就像是漫无目的的散步,却因为她那流淌在血脉里的忧愁,又令人无法忽视。
朝着蕲城相反的方向,当归登上了一座山,这是方圆百里最高的地方,一览众山小,连偌大的蕲城在这里看下去,都是弹丸之地。
时至傍晚,余晖西沉,渐行渐远,不断消散的光芒将当归的影子拉的很长,孑然一身,微微踮着脚尖,极目眺望着北方。
“他就在那里吧。”霸霸极力装作一副自然的样子,打破了这一刻的寂静。
当归不答。
“他对你很重要吧。”霸霸再度问道。
当归依旧不答,目光变得低垂,似乎想起了一段往事。
见当归不肯开口,霸霸一咬牙,一狠心,道:“他不会回来了!”
这一句话果然奏效,引得当归猛然转头,怒目圆瞪,却又在很快,恢复到淡漠忧愁,“他会的。”
“如果他会回来,你也不会苦等这么多年。”霸霸向前走出两步,站在悬崖边缘,也望着北方,舒展着筋骨,“高丽子来到蕲城,已有三年之久,一千多个日夜,几度春秋,你虽然厌倦了蕲城的喧嚣吵闹,却不忍离去。日复一日,登高望北。其实你也知道,他不会回来了。”
夕阳已经彻底落下,残月显现在夜空,几颗星星成为不明亮的点缀,衬托着不远处的蕲城,华灯初上的不夜之城。
默默无声的,当归走了,就如她来时那样。
霸霸咬着牙,看着远处即将融入黑暗的那一道暗红色身影,无奈,只能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