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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2 他房中的女人(1 / 3)

我留在医院住了一晚,周容深离开后便再也未回,次日天亮警卫员送来清粥小菜,告诉我周部长在公安部开会,约摸中午过来。我笑说让他忙,不必记挂。

我卧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 , 阳光最浓烈时,我被一股浓郁的菜香诱惑惊醒,睁开眼迎上一片警服飘动的袂角,在挨着窗子的光柱里 , 无数尘埃于其中流淌,浮荡,那般肆意。

周容深摘下警帽放置在沙发,他高大笔挺的身躯背对我 , 遮掩住一半刺目的金光,伸手将食盒从袋子内取出,一件件摆好,他并不曾察觉我醒来,正透过虚无的空气凝视他 , 他以为我仍睡着,动作十分轻缓 , 毫无声息 , 生怕吵醒我。

我不爱吃素 , 怀着身子又不能碰海鲜 , 刁钻得不行,他耗费了漫长时间耐心择出所有我不能吃的东西,只留下有营养而且符合我口味的肉。

这一刻我刚发现,他鬓角生出几根银霜。

从什么时候起 , 他竟然也有了白发。

记忆中他胸膛始终那么宽厚,那么温暖,没有什么可以将他击垮 , 令他苍老,使他认输。他不贪慕风月酒色 , 更不视财如命,他什么都不爱,又什么都爱。

捉摸不透 , 靠近不得。

他笑时皱纹很浅,很细,不过他不爱笑 , 他神情总是淡淡 , 我畏惧他,也依赖他。

宝姐问我,你爱过吗,真的爱过吗,如果这些男人,他们不是权贵,只是寻常百姓,奔波赚取温饱,无法给你金银 , 给你绫罗,你还会爱吗。

我反问她如果是这样,我们怎会遇到呢,相遇都成了空谈,拿什么说爱恨。

权势与美色的碰撞,十有**是劫数。

我这辈子的风月情劫 , 无数次推我入死亡漩涡,我撑了下来,注定会有别人代我去死。

乔苍。

他是我二十三年最惊心动魄的意外。是我的无端风波,是我的荡气回肠 , 是我的浮世孽债。

而周容深。

他是我丈夫,是我的恩人,是我的依靠和港湾。

他们注定要在我的世界交错而过,前者挖心蚀骨 , 根深蒂固,后者更像一场来势汹汹,又仓促收场的救赎。

容深给了我此生最柔软温情的时光,倘若不曾遇到他,何笙能不能活到今天 , 又会变成怎样污秽的模样,我根本不敢想。

我眼中这一刻 , 他的侧脸 , 他的头发 , 他的手 , 都令我心口酸涩,险些掉下泪。

他说他累了。

这五年因为我的缘故,他背负谩骂,指控 , 污浊,如果不是他位高权重,早不知死无葬身之地多少回。

是我没福气 , 太痴傻,爱上漂泊天涯刀尖嗜血的亡命徒 , 却遗憾错失英雄般的周容深。

他给过我一个完整美好的家,给过我遮风避雨,抵挡世人辱骂的温柔伟大。

我曾停泊在他的港口 , 度过艰难晦暗的时光,当风波谢幕,天色放晴 , 我忘恩负义出走这座港口。

如果能换来他此后安稳无虞 , 我宁愿死后下油锅,上火海,受尽炼狱折磨。

然而我终归还不了他阳世的情分。

我抹掉凝聚在下巴硕大的泪滴,故作欢颜朝他背影说,“我饿了,是不是带了吃的给我。”

他脊骨一滞,下意识侧头,我伏在床畔,嬉笑望着他 , 这样明媚而真实的笑,他从金三角回来便再不曾看到,他失神片刻,回味过来后将食物依次摆放在床头,我迫不及待用手指捏起一块鸭肉,大口咀嚼,“全聚德的吗?”

他说是 , 一家百年老字号。

我又捏了一块喂给他,他垂眸凝视两秒,咬住的同时,我蓦地想起他一丁点肥油都不沾 , 我立刻收回,可他已经含在口中,我问他怎么改了口味。

他笑说以后没机会吃你喂的东西,你现在喂什么我都会接受 , 我不记得它味道,但我记得它经过你的手。

我身体僵硬,碎石接连砸落,将我胸腔挤压得密不透风,真的结束了。

如果昨晚恍惚一场梦 , 这一刻大约是真的吧。

他倾身坐在床边,托起一碗温热的粥 , 我察觉他意图 , 主动伸手接 , 被他闪躲 , “丈夫为妻子应该做的事,再让我做最后一次,这么多年我把所有热情和时间都给了工作,冷落委屈你 , 以后不能弥补,就这一会儿,由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