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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苍何笙番外15 春风十里不如你(1 / 3)

我凝视乔苍定格在我胸口的手,他没有抬头,更不曾用他深邃犀利的眼眸逼迫我回应,我捏紧裙摆,在车行驶的颠簸中,滚下一滴没有温度 , 没有颜色的泪。

难过吗。

从此分道扬镳天涯陌路,我再没有资格被他拥抱,抚摸他的脸,听他的叮嘱 , 插手他的生活,陪伴他的以后,所有因他而存在的习惯,改变的喜怒 , 都必须连根拔除,从此不过问,不回味。我如何不难过。

贪婪如我,渴望得到一切,畏惧失去分毫 , 将我曾经的丈夫,我最风光的故事 , 遗忘在这个路口 , 哪怕五年的时光他馈赠我的全部是噩梦 , 也早已深入骨髓 , 难以磨灭,何况周容深是我的美梦,是我所有锦绣岁月的开始。

如果没有他,就没有今日明媚完整的何笙 , 将权色交易中病入膏肓的我从歧途拉回,他拼尽了全力,赔上了所有。

而我却在我们苦尽甘来 , 最好的时候,挥别了这最好的光阴。去握紧一个也许我握不住 , 可充满诱惑让我奋不顾身的男人。

我将视线移到乔苍平静无波的脸上,“从很早开始,我就赌博 , 因为没有本钱,没有帮助我出老千的人,所以能放在赌桌上的 , 能用来开局下注的 , 不管是什么,我都曾当作筹码,不计后果去赌。我只想赢。赢得漂亮,赢出我无忧无虑的一生。”

他淡淡嗯,手指从我身前抽离,“赢了吗。”

“赢来的是我一早想到的,而输进去的是我始料未及的。”

我不知这算赢还是输,我曾想要安稳生活,可我分明已经得到 , 又无可救药爱上了刺激。

在刺激中堕落,迷惘。

忘记初衷,忘记我曾多么渴望安稳,走向一条世人眼中,惊心动魄的路途。

乔苍直起身体,他沉静如水的眸子定格在我眉眼间 , “后悔吗。”

他指尖从我心脏处掠过,在他的体温与触摸里,我感觉到自己过分激烈的跳动,这跳动令他一怔 , 染上一层晦暗,“遗憾吗。”

我说没有后悔,可有一些遗憾。

我投向他怀中,“你不要生气 , 也不要怪我。我和容深,我的错更多。是我亲手打碎,让一面完整剔透的镜子,落入泥土,变得污浊 , 糜烂。他那么好,那么完美 , 而我丢掉他 , 错过他 , 只是有些忍不住。”

他僵硬固执的身体 , 在我拥抱下一点点柔软,升温,他声音内溢出一丝笑意,“不是舍不得就好。”

我越过他肩膀 , 看向车窗外长长的飞掠的街道,这是一趟距离我和容深的住所越来越远,背道而驰的路 , 如同我走向的岁月,漫长斑斓的剪影中 , 有很多人来来往往兜兜转转,熟悉的未曾离去,陌生的仓促而来 , 可消失的,生疏的,把所有痕迹都抹掉遗漏的 , 只有他一个。

我就这样失去了他。

在我二十三岁这一年。

我凝望天际幻化莫测的云朵 , “乔苍,我们错了吗。”

他问错什么。

我说从我遇到你之后发生的所有。

他下巴抵住我柔软的发顶,滚烫的呼吸喷薄,将我皮肤吹拂得酥酥麻麻,“我永远不会让你觉得错。”

9月底初秋,我在一场撕心裂肺的哭喊与汗流浃背的惨痛中被推进生产室,我忘乎所以嚎啕,对眼前纷飞的白袍和闪烁的灯光深恶痛绝,崩溃抗拒 , 我最后一丝印象,是穿着金色西装从盛文一场非常重要的会议中匆忙赶来的乔苍握住我的手,亲吻我早已疼得扭曲的脸,他柔声说他在等我,他还有许多惊喜未曾给我。

然而那些未知惊喜的诱惑都被这将我四分五裂排山倒海而来的巨痛毁灭,失去了光芒与价值 , 我哽咽尖叫我不生了,男人都是王八蛋。

被股东与合作方以不重视商业规则、过于怠慢客户为由狂轰滥炸的秘书手持电话神色一怔,偷眼打量乔苍的反应,小声问他有关世纪王府那个别墅城的项目…

秘书还没有说完,乔苍强作镇定的脸孔在我近乎沙哑的哭声中崩盘 , 皲裂,他扯断颈间领带,手指着秘书鼻子怒吼,“乐意干 , 立刻签单,不乐意让他们滚蛋!”

秘书第一次看到如此暴戾发狂的乔苍,吓得身体一抖,他连连点头说是。

我抓紧床单,指尖撕破棉絮,哭得天崩地裂 , 输液的左手在挣扎中回血,针头从皮肉中弹出 , 那样尖锐的刺疼尚且不及我腹痛万分之一 , 我瞪大眼睛急促喘息着 , 眼前一阵阵泛起黑紫 , 喉咙呜咽大叫王八蛋,乔苍迈开修长笔直的腿追上两步,试图触碰我蜷缩打滚的身体,给我一点力量 , 被护士在半空伸手阻截,请他去外面等候,他朝躺在床上汗涔涔的我说 , “对,男人都是。”

我咬牙切齿说你更是 , 你是王八头子。

护士发出一声轻笑,两扇摇曳的门在这一刻,无声无息隔绝了他清俊而焦急的脸。

这一胎比生乔慈时还要疼 , 子宫仿佛炸裂一般,在我体内渗出无数血水,崩塌 , 汇聚 , 流淌,撕扯得我生不如死。

原本很顺利开了几处宫指,在漫长的数小时后,却再没有任何进展,医生发现我根本不具备顺产的力气,倘若不依靠药物维持,几乎晕厥窒息。门外脚步声来来回回,一名保镖重重拍打门扉,询问夫人怎样 , 医生抹掉额头的汗水,对护士说最后半小时。

我顿时感觉到一股铺天盖地的压迫,身体被按禁锢在床上,四肢受到无可挣脱的束缚,护士不断呐喊,告诉我如何用力 , 如何呼吸,如何挤压盆骨,可下体剧烈的灼烧甚至令我丧失了求生欲,我彻底瘫软放弃 , 瞳孔逐渐涣散,意识飘渺不定,温热的液体从腿间溢出,很快蔓延了雪白的床单 , 医生察觉那是血顿时大惊失色,吩咐护士准备仪器升压,监测,吸氧和输血,手术室的门开了又合 , 如此反复,我冷得瑟瑟发抖 , 仅剩的一丝理智 , 喊出他名字。

两名护士拼尽全力将乔苍往门外推 , 可她们根本不是对手 , 非但没能成功阻拦,反而在他的强势闯入中跌倒。

他两步跨到床畔,看见我染满羊水和血渍的腿,和这张惨白的面容 , 表情瞬间狰狞阴森到极致,他眯眼掠过手术室内所有脸色青白的医生护士,“都他妈活腻了。”

他一手抓住医生白袍 , 将对方从地面拎起,手背和额头暴起一条条青筋 , 血脉,站在门外探头探脑的保姆看到我奄奄一息这一幕,捶胸顿足大叫夫人!

保镖闻声举起短枪,朝天花板扫射 , 砰砰两声枪响,惊了走廊上的人,等候在其他手术室门外的家属惊慌抱头 , 躲避在墙角和窗口 , 手术室内的护士掩耳惊叫,脸色煞白。

所有人都非常清楚乔苍到底是什么人物,他摸枪可不是吓唬而已,即使不动真格的,玩硬的也不堪设想。

医生结结巴巴开口,“乔先生,胎儿位置很正,原本没有问题,只是迟迟不露头 , 破了羊水,导致难产,才会耽搁时间,夫人年轻,自然分娩对胎儿有好处。”

“你想死想活。”

乔苍舌尖十分危险抵住牙齿,凌厉的面容仿佛凝固成无数寒刀 , 顷刻射出,他根本不听医生的解释,我此时狼狈虚弱的模样激怒了他的底线,也撕掉了他一向风平浪静的皮囊 , 医生颤栗点头,“我明白,我现在立刻准备剖宫产,力保母子平安 , 请乔先生移步,在外面等候。”

“你们手术,我在这里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