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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苍何笙番外33 早已向你投降(2 / 3)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 , 睁着眼熬到天亮 , 直到鱼肚白侵占了大半天际,霞光从云后溢出,她才稍稍有了困意,蜷缩在沙发上睡得昏昏沉沉 , 敞开的窗子外刮起一阵阴风,刚冒头的太阳顷刻间又被乌云掩去 , 风夹杂着扬沙,像一把匕首扎入空气,将紧挨着露台的客厅搅得遍地狼藉。

她难耐睁开一道缝隙 , 面前无声无息晃过的人影,似乎在故意压着步子 , 不愿吵醒她,锃亮的银白色肩章折射出一束光,修长精壮的手臂关住窗子 , 合拢了纱帘。

是一夜未归的周容深。

他在她梦中 , 棱角刚毅的面庞生出几分倦怠,风尘仆仆的模样看得人心疼,下巴处层层叠叠茂盛的胡茬被灯火照射不到的黑暗隐去,她目光逐渐清明,才发现这不是梦境,他真的回来了,困意一霎间驱散得干干净净,她咳嗽了声,人影因她醒来而僵住 , 定格在灯旁。她支撑手臂从沙发上坐起,扯住他袖绾,“就知道你舍不得让我等太久。”

他只回应给她绵长沉重的呼吸,和一副宽阔伟岸的背影,抬手一言未发熄灭了灯。

她比他的气色还差,眼下乌青又浓又重,他烦躁扯开纽扣,想要分开她的手指,扯出自己衣袂,她察觉后攥得更紧,“晾了我一夜 , 还没消气吗。真要我遭报应了,你才能痛快?”

周容深止住拂开她的动作,反应仍不咸不淡 , 极其冷清,她一半苦笑一半媚笑指了指自己 , “你怎么这样狠心 , 我都惨成什么样了,你还不理我呀。”

她弯下腰寻觅鞋子想进厨房给他热碗粥,他背过身去 , 朝着楼梯的方向,“如果你不想留下 , 趁我对你还没有太疯狂 , 我可以成全你。”

她听闻猛地抬起头,狠狠推搡他身体 , “你又胡说!分明你自己厌了 , 腻了,找借口不要我!”

“何笙。”他整个人消沉无比,嘶哑喊她名字,“我觉得自己老了。”

他忽然说了这样一句,何笙的崩溃和怒意顿时卡带。

“昨夜 , 我发现自己多了四根白发,两横皱纹。而你 , 依然像新开的花朵一样。你在岁月里娇艳盛开,我在岁月里沧桑老去。”

汹涌翻覆的酸涩之意,割在何笙的心尖上 , 她眼眶一红,赤裸一双脚 , 从背后死死抱住他,她哭着大吼,“谁说你老的,我去杀了他!”

他闷笑出来 , 握住她缠在自己腰间的手 , “你这样年轻,而我已经不惑之年。我经历过许许多多的诱惑,你才刚刚认识这个世界。你会犯错,会迷茫,会受不住欲望和心魔,我却不会,所以我不该苛刻要求你,我的底线还是不够宽,要为你再宽一些 , 或者干脆把它抹去,让你无休止,无底线在 我的世界里胡闹。”

他转过身,她哭成了泪人儿,将他的衬衫打湿,还在愈演愈烈,他只是看她一眼,她便嚎啕出来。

为他那句老了心如刀绞。

她没有想过,从来没有。

不是抗拒现实,而是真正的苍老很遥远。

若不是遇见她,周容深也不会这样彷徨 , 他有时觉得,自己就像花园中折花的人 , 令何笙的花期变短,独占她的美好 , 世间可以陪她风华正茂的那么多 , 他却残忍困住她陪自己夕阳西下。

他未来某一天不在人世该怎样,他牺牲于一场战役又该怎样。

她捧着他的脸,用力吻他的胡茬和那些令她痛恨又心疼的皱纹 , “你根本不老,在我心里 , 你不知有多好。”

他严肃命令她说实话。

她哭得更厉害 , “你宝刀未老。”

周容深一愣,再不忍心不理她 , 彻底笑出来。

之后几日盛文大举进军房产界 , 呈四路包抄,以三亿天价购得王府世纪一期,反手套现大楼净赚一亿,资本投入承建王府世纪二期 , 余下利润夺下南郊地皮,那块地界虽然偏僻 , 却是主干区,四通八达,修葺重建后稳赚不赔 , 乔苍的两次出手,干脆利落精准锋狠 , 迅猛之势锐不可挡,席卷了特区所有主要楼盘,动荡了平稳整整一个季度的股市 , 令业内人大吃一惊 , 久闻乔苍狼子野心,对权势贪欲极大,可他这么大胃口,和政府作对试图吞掉整个楼市,以一己之力垄断市场方向,简直闻所未闻。

周容深坐在办公室中撕毁了盛文中标合约,以及王府世纪所牵扯的特区经济波动记录,他额头青筋暴起,近乎濒临克制崩盘的边缘 , 秘书在一旁凝视一团碎片不可思议说,“乔苍真有两下子,专门搞金融的行家恐怕都玩不过他,他也不怕被套住,那可是三个亿,以他这个力度,亏了要翻番,不止一倍。”

“他有得是钱,又有两家控股公司垫背,套也不是套住他。何况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他不会亲自出手砸招牌。这么多年了 , 谁见他摔过跟头。”

秘书忽然想到什么,从文件夹内取出一张颇为简约的请柬 , “他座下大堂主韩先生午后送来,请您赏脸。”

周容深两根手指捏住请柬边缘 , 吹了口气儿 , 扉页缓缓打开,龙飞凤舞的乔苍二字,令他发出一声冷笑 , 他合上后什么都没有说。

明月茶楼的二层雅间,正对着闹庙会的长街 , 纵横东西 , 横跨南北,也算特区难得一见的地势 , 只要登上高处 , 便能一览无余。此时佳节已过,街道冷清不少,他失神望了许久,韩北回来向他复命 , 他慢条斯理从掌心托着的钵盂内抓了把鱼食,抛洒入窗台上的玻璃缸内 , 几条燕尾欢快游荡,眨眼蚕食得一干二净。

“他说了什么。”

“是他秘书接走,不出意外这会儿已经到他手上了。”

他淡淡嗯 , “你出去,不必留人。”

韩北不由皱眉 , “周容深可是老油条,出手防不胜防,您一人与他会面。”

乔苍捻了捻手指 , 笑问你还怕我吃亏吗。

他目光在一只颜色华丽的鱼尾上驻留 , “我和他谈点事,不至于拔刀相向的地步。至少暂时还不会。”

侍者上了一壶未烹煮的新茶,雅间内熏香极重,乔苍仍不间断往鼎炉内蓄着香饵,填了满满一炉,烟雾在空气中挥发溢散,浓稠如蓬莱仙境,几乎看不清他的眉眼,只有一道笔挺轮廓。

周容深抵达门口 , 便嗅到这呛人的气息,他无声无息收了脚步,没有立刻进入,而是透过虚掩的缝隙,警惕打量里面每一处,乔苍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他的邀请本身就是一场凶多吉少的鸿门宴,早在他们撕破脸前,他对乔苍的提防便很深,如今两方交恶,他自然要防备一手。

他指尖利落为手枪上膛 , 拉动保险栓,放在西裤口袋内 , 随手可触碰,以防万一。乔苍悠闲自得烧了炭 , 等茶壶沸腾 , 他扣上壶盖的同时,醇厚的音色娓娓道来,“周局长 , 三分钟过去,怎么不进门 , 莫非临时反悔 , 不愿赴约。”

周容深边笑边推门而入,他步伐沉稳 , 语气轻松 , “乔老板真是脑后长了眼睛,连我站了多久,何时到来都一清二楚。”

“江湖待久了,防人之心过重 , 周局长不要多心。”

接二连三的炭火填入,茶壶才那么大点 , 水也不满,很快便烧开,滚滚白雾从壶嘴内渗出 , 香气与鼎炉内的香饵碰撞,说不出的芬芳诱人。

又等了半分钟 , 锡箔压灭通红的炭灰,乔苍先为他斟满一杯,才顾上自己 , 周容深似笑非笑凝视源源不断注入陶瓷茶杯中的浅褐色茶水 , “乔老板亲手烹的茶,我今日有口福。”

“周局长这话有失公允,这可不是我们第一次相约喝茶。”

周容深端起杯子,无视乔苍递来碰杯的手,淡定自若放在鼻下轻晃,嗅着味道,“却是乔老板别有用心,试探我的一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