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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笙不离月(1 / 2)

我只记得那日千山暮扶着我叹道:“他日你若如此对我,便是死,我也心甘了。”后面他还说了些什么,我早已全然不知,我衣不解带,食不下咽地守了星君整整六日,在听到最后一丝希望也飞灰烟灭的时候,便再没了生趣。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大长和国的帐中。我七皇兄与我说,是千山暮只身一人亲自抱了我回来,将我送入帐中,连同星君的尸首。

星君下葬那日,是星君离我而去的第七日上,是个阴天,略有小风。

我第一次吻遍了他的眉毛眼睛脸颊鼻梁,移向他的嘴唇时,心中存了极荒唐卑微的念头,希望他能醒来,能再替我拭拭眼泪告诉我:“月儿,我不过同你开个玩笑。”可终归是我的痴念妄想。

星君被我皇兄放进一副上好的棺木里头,当着我的面,抬出了军营。我为他换下了一袭染血的玄袍,那袍中竞有一枚我十年前在夫夫山上海雒笙回白民国前我赠与他的孔雀簪。我将那簪子放入自己袖中,方与那一众人等将星君下葬。

那日我立于星君的墓前,心中一片混浊,只记得那棺椁正欲下葬,便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刮得人眼都睁不开,直把那香烛纸钱,招魂幡全刮得无影无踪。待我再睁眼看时,原先盖得好好的棺盖,竞然被吹开似移动了一角。我七皇兄忙命人将棺盖钉上,这才下葬,入了土。那夫夫山下从此便多了一座坟茔。

那日我记得甚清,退去了身边护卫,让我七皇兄也返回军中。只我一人枯坐于那坟茔前。石碑上刻的是星君奎木狼,立碑人为大长和国明月公主。我拂着那冰凉的石碑,浑浑噩噩,恍然间眼前竞出现了他的幻影,一身玄袍,头发柔柔散下来,发尾处拿根锦带绑了,跨下黑风,腰佩湛泸,就立于我身后叫我“月儿……”

我一惊再细看时,却是海雒笙跨下黑风,只见他纵身跳下马来,几步便至我身前,幽黑的眸子仍似那般古井无波,上前便抱着我道“月儿……”

我冷笑一声,一把推开那人。“月儿这名,你不佩叫。”

他愣在那里,一脸焦灼。“月儿……你听我说,我……”未等他说完我提了莫邪一剑便刺入他的前胸,那莫邪今日不知为何,有些不听使唤,我明明使了十足的力道,落到海雒笙的身上,却只剩下三分力道,那剑只浅浅地刺入一个剑尖。星君说得好,玄色衣服当真是看不到血色,我再提剑刺,那莫邪竞然脱手而飞,我也未想为何这剑灵也是如此欺软怕硬之辈。咬了牙从袖中拨出那孔雀簪,挥手便再刺向他的心口。

他竞不知避让,那长长的发簪直没入他心口一尺多深。他看着那簪,再瞧瞧我,似全然不知疼痛一般。向我笑道:

“你为他那样人身兽面之人,杀你的夫君,值吗?”

我两眼冒火。“他虽兽面却是人心,你虽人面却是兽心。”

他又咧开嘴冲我笑道:“你,爱他?”那眼眸越发的幽黑。

“这世间最远的距离,便是他在我身边,我却不知他爱我。他为我做了这许多事,我却连一个答复都未给过他。”我望着那石碑眼泪滚滚而下。

“你既已知他心意,为何不让他知你心意?”他一脸喜色,那身上深深扎入的簪子还有一个窟窿不停地流血,他却似半点也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