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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沉晏来到易玄曾经住过的医院,没想到那里的医护人员对他所拿照片中的黑发青年竟然还有印象。

“啊,我记得他。这位患者很年轻,是个英俊的东方小伙。”

“印象很深是因为他当时来这里几次都是孤身一人。他现在还好吗?”

“当年曾经联系到肝源,那位患者听说的时候真是欣喜若狂。我还记得配型之前,他说假如成功,一定第一时间告诉爱人。我当时挺惊讶,那个年轻人每次都是一个人,没想到已经结婚了。他真的又开心又忐忑,之前那么镇定的一个人,竟然也有手足无措的时候。”医生叹息道,“可惜,配型失败了。他听到结果后,当时就面如死灰。我听说他离开后,在长廊里呆坐了一整个下午。”

翻译翻译着医生的话,眼见旁边的楚沉晏脸色愈发苍白,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医院的长廊安静清幽,花园中的花树引人注目,但这无法缓解无数鲜活生命在此承受的病痛折磨。在易玄曾经住过的病房外,楚沉晏亲眼看到重症患者痛苦的模样,更目睹了他们的亲人、爱人悲伤的泪水。

每当看到患者形销骨立地躺在病房中,楚沉晏都会想到易玄。记忆中男人的脸与所见的一张张陌生面孔重合,一样的憔悴消瘦,一样的绝望悲伤,不同的是,别的病人床前都有着或关怀、或忙碌的身影,而易玄自始至终只有自己一人。

楚沉晏无法描述那种心疼,像是生生把心脏撕开碾成粉末。他怕自己会失控,不敢轻易去想象易玄在医院中独自承受病痛时的感受。

最初从易天口中得知真相时,楚沉晏因被欺骗隐瞒而愤怒震惊。他怨恨易玄剥夺了自己身为伴侣的知情权,恼怒易玄擅作主张地推开他。随着时光推移,所见越来越多,这些情绪逐渐被深入骨髓的哀伤替代。楚沉晏开始自责,如果他当年没有那么专注于工作,多关心易玄的身体,多关注他那些失控的情绪,他们或许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种局面。如果他们多交流沟通,少互相过分迁就,或许易玄也不会背着他做出这样的选择。

当年他们彼此深爱,如果他知道易玄生病,肯定会不顾一切地放下所有事业陪在爱人身边,陪他度过艰难痛苦的时期。可惜,他不知道。两年后的今天,楚沉晏来到易玄过去治疗住院的地方。仅仅看到这里的患者,仅仅是想象,他都快要受不了。假如易玄当年真在他面前饱受折磨,痛苦死去,他又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易玄不希望他看到这一切,恐怕是担心他会承受不住想不开。

想到这里,楚沉晏的心彻底碎了。

回国后,楚沉晏抱着希望又走访了几个地方。他去了易家,见到了易玄的生父易东来。和预想中差不多,那个男人依旧一副嗤之以鼻的鄙视模样。不过易东来两年前被亲子重创,失去了权势财富的加持,如今更像是个诸事不顺的年迈老人,对楚沉晏来说构不成任何威胁。

楚沉晏对易东来的冷言冷语、侮辱喝骂毫无感觉,末了只问了句:“易先生,您知不知道易玄在哪里?”

被人提起亲儿子的名字,易东来的脾气反而更加暴躁。他大吼着让楚沉晏滚,最好和易玄一起滚到美国去,永远不要回来。

楚沉晏面无表情地起身告辞,临行前忽然脚步一顿。

“易先生,恕我直言,您是一个失败的父亲。我为易玄和易天感到惋惜。”

冷冷说完,也不顾易东来在身后暴跳如雷,楚沉晏默然离去。易玄消失了两年,他的至亲、他的生父竟然根本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对。

楚沉晏在寻找易玄的事只有最亲近的几人知晓,旁人以为他缩减工作是因前段时间拍摄电影压力太大所致,而频繁出国则是为了放松游玩。他大幅减少工作量,用尽心力,稍有消息便动身查探,也无暇顾及其他,日常工作、寻找易玄和照顾托蒂已经把他所有的时间都占满了。在这样忙碌的日子中,他只抱着能够找到易玄的信念在坚持。

有时,楚沉晏希望自己再忙碌些,这样找到易玄的几率或许就会更大,他也不至于被脑中那些可怕的想法逼疯。他始终坚信易玄还活着,无论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谁对谁错,他都渴望重新见到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