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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2 阴差阳错,情浓一刻(3 / 3)

他眼底亮如星辰,“何小姐也知道自己是臭脾气。”

她拿着没吃完的糖山楂,有些厌倦,塞到他嘴边,他不喜甜食,她见他不张嘴,不依不饶,使劲往唇缝内塞,他咬了一口,酸得眉头紧皱。

“你躲着我不就得了?否则以后有乔先生好受的。”

乔苍看她挑眉得意大笑,笑靥仿佛一瓣染了晨露的花,又香又诱人,此时她一句戏言,多年后竟一语成缄,他当真受了她一辈子欺凌,算计,刁蛮。

数不清的面孔仍在拥挤,汇聚成一汪潮水,在周边流泻,不知谁的手臂刮过,何笙正将融化的糖纸贴上乔苍脸颊,笑得愈发欢快,没由来的一撞,她险些滑下去,下意识丢掉了山楂和折扇,两条手臂紧搂他脖子,他们距离这样近,近到她淡淡的山茶花香,染透他白衣,而他的气息,也过渡到她裙衫。

穿梭过人海,穿梭过这条分支了七八趟巷子的长街,穿梭过张灯结彩,五光十色的楼宇商铺,穿梭过一只只迎风而摆的风车,拨浪鼓和棉花糖,路依旧没有边际,没有止息,长得通往天空,何笙搂着他的手,迟疑犹豫了许久,最终无声无息,坠落到他肩膀和脊背,她温柔而依恋拥抱他,纷纷扰扰的喧哗与争吵,疲倦与时间,都在这一刻幻化为迷离的泡沫,极其不真实,又极其美好刺激。

她问,“你是不是坏人。”

乔苍说世人都说我很坏。

她干脆利落,嗓音潺潺,“世人大多眼瞎,信不得。”

他闷笑,“何小姐在为我抱不平。”

“不,在我眼里,你比坏人还坏,你是无可救药的千年土匪头子!”

她情不自禁仰面,笑得浑身颤抖,托在臀部的掌心收紧,用了几分力气掐她,仍换不回她止住,片刻后,何笙自己停下,她目光沉没进头顶的夜,或许因为月亮的缘故,分外明亮,而相继绽放不肯结束的烟花,侵占了大半深蓝色的苍穹,行人驻足欢呼,她复而低下头,眼角滑过冰凉之意,浸入乔苍雪白的衣领,失了踪迹。

这座城市,第一次让何笙有了冲动。

这冲动悄无声息,不着痕迹,密密麻麻挤入她骨骼,在诱惑着她,问她动情了吗,问她怕了吗,问她想不想要,忘乎所以,不顾一切的活一场。

她在一片茫然混沌中听到乔苍说,“今晚天空很美。”

她眼睛偷偷往上瞟,嘴上固执说不就是烟花,有什么好看的,乔先生真没见识。

他喷出的呼吸又热又长,她分量很轻,他甚至可以轻而易举托起她,让她比这里的所有人都高,高到能够触摸天际,触摸散落下来的炙热的烟火。

眼前浮现出那座雾气茫茫的庭院,高高的围墙里,墨绿的梧桐树下,她在波光深处起舞。

他轻笑,“我见过你放烟花。”

她一怔,“什么时候的事?”

他不再回应,两条坚硬结实的手臂挡住撞击她的人群,安安稳稳走向长街的尽头。

周容深陪沈姿度过这个中秋后,去了外省出差,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回一趟家,匆匆忙忙上了飞机启程,何笙那几日学会了煲汤,周容深最喜欢的食物全部放在一口蒸锅内,怎样煲出来的味道最好,最得宜,她满心欢喜等他回来尝,人却走了。

她一气之下摔碎了厨房内的锅碗,保姆吓得不敢靠近,只是站在门口,躬着身子,一遍遍劝说,“夫人,您不要生气,周局长这样忙,也不是一年半载了,你没跟他之前,他十天有九天都在市局里歇息,周太太比您见他的次数还少。”

何笙知道自己正在改变,变得贪婪,变得欲念横流,变得不择手段,周太太三个字,不只是称呼,更是一场美梦,她穷其一生,她身边所有同样的女人,都在穷其一生追逐的美梦,她听够了那一声看似恭敬实则饱含屈辱的何小姐,她受够了世人的白眼与议论。

她要出手,她一刻都不愿等。

她沉默不语,将地上的碎片捡起,保姆催促她回屋,怕她割了手,她固执收拾着,“刚才的事,不要告诉容深。我没有什么委屈,只是忽然犯了脾气,觉得白准备了。”

保姆说我明白,夫人心里苦。

中秋后的第五日,深圳不再酷热清朗。

乔苍坐在盛文大楼内,一处紧挨着玻璃的沙发,注视窗外的瓢泼大雨失神,面前桌上放着一壶沸腾的香茶,发出嘶嘶的叫声,不知烧开多久,里面似乎熬干了,水泡击打在壶壁上,咕噜作响。

韩北推门而入,喊了声苍哥,后者闻所未闻,目光还在玻璃上定格住,他走进去,将依然旺盛燃烧的炭火灭掉,那壶茶的热气也紧接着黯淡下来。

他拎起茶壶,斟了一杯,水流的声响使恍惚中的乔苍微微回神,他侧头看向韩北,“事情处理得怎样。”

“蒋老板已经上路了。卡子口通过得很顺利,至于进入河北省境内,会否平安无虞,怎样也怪不到苍哥头上,看他自己命大不大。”

韩北将茶水递给他,他接过拂了拂水面飘荡的叶末,“还有一件事。”

“您吩咐。”

“这段时间,你去一趟金三角,打着我的名义,多来往几批货,给赵龙制造些麻烦,然后把他引到广东,放出消息,让市局的人知道,周容深势必会出手干预,赵龙性子急,他忌恨上,两人一定有场恶战。”

只有真正的大鱼才能吸引周容深的注意,赵龙在金三角名声很大,中国区三大毒枭之一,数不清的买卖经过他手,云南缉毒警视他为眼中钉,周容深怎会放过这立功的好机会。

一旦他追去金三角,那片龙潭虎穴,刮掉他两层皮都是轻的。

“不要操之过急,慢慢加火,开头铺好了,后面鱼自己就会上钩。”

韩北掀起眼皮儿瞧他,“我不明白。虽然周容深挡了咱的路,但未必铲除才能走下去,绕路也一样通行,他到底是广东警界的招牌,把他搞死了,我们也不好脱身。”

“他活着,我怎样夺何笙。”

乔苍终于说出这一句,韩北顿时脸色一变,他却云淡风轻饮茶,并不觉得自己触了多大的雷。

“何小姐不是您扳倒周容深的棋子吗。”

他盯着窗子上混沌的雨雾,啪啪的微响,留下一粒粒椭圆形的水痕,旧的未曾散开融化,新的又覆盖重合上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滑出一缕缕细丝。

他平静说,“我改了主意,我准备夺这个女人,据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