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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容深番外终 下辈子再也不会放开你(3 / 3)

十几米外的岗楼,匆匆跑来一名警卫,询问她是否探视前任部长。

她捂着嘴点头,哭声一点点,从指缝间渗出。

警卫带着她走到跟前,打开了栅栏上的铁锁,待她走入后,从外面又扣上。

她站在那一处,任由风声烈烈,他侧身对她,将旧土翻下去,新土翻上来,从口袋内抓出一把种子,撒入其中,许是想到来年的春暖花开,花叶茂盛,这里不再了无生气,他唇边浅浅溢出一丝笑。

这样与世无争的日子,对他而言到底好还是不好。

何笙不知道。

她颤抖抹了一把眼泪,哽咽叫他,“容深。”

男人高大魁梧的身躯一僵。

近乎定格。

迟迟没有转向门口。

她又说,“我来看你,容深。”

当他无比沧桑,难以置信望向她,他清瘦了许多,眼底有惊愕,茫然,却慢慢欢喜起来,他丢掉锄头,朝她伸开双臂,她才止住的眼泪,顷刻翻覆重来,她冲过去拼尽全力缠住他,像千难万险看到了水的沙漠之蛇,像从窒息的,吞噬的恐怖海底,冒出头的新生的水藻,在他怀中嚎啕大哭。

她不要,她根本不想要他牺牲掉自己,来换取她的岁月静好。

他会像一个梦魇,一面破了的镜子,折磨她,撕咬她,困顿她,令她不得安生,不得解脱。

她揪住他衣衫,哭得断了肠。

他到底做了什么孽。

为什么会遇到这样不堪的,恶毒的,残忍的,无情的自己。

若是没有她,他不知过得多么好。

受人敬仰,爱戴,尊重。

高不可攀,荣耀风光。

他何苦落得这样落魄的下场。

周容深恍若做了梦,呆滞拥抱着她,她嘶哑的哭声在他耳畔炸开,她炙热颤栗的身体将他久久不曾波动的心脏磨得百般剧烈,他终于恍然顿悟,她真的来了。

就在他胸膛。

为他哭了一场。

他眉目温柔而平静,眼底的疼爱几乎要满溢出来,浓得化不开,他轻轻抚摸她的头,无奈又好笑,“傻瓜,你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是不是做噩梦了,梦到我死了?”

她点头,磕磕巴巴说我好怕,我怕他们容不下你,在这里杀掉你。

他扑哧一声,“胡说。他们不敢。我养的那些部下,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他捧起何笙的脸,想要看一看她,他真的好想她,只是一眼,却被皱成一团鼻涕横流的她逗笑,“哭成什么样子了,好丑。”

他越说越忍不住,笑容更重,笑出眉尾又深了许多的皱纹,笑出眼睛里一片水汽蒙蒙的大雾。

“真是丑,怎么从前没发现,你哭时像猪一样难看。”

她哭得更厉害,腮颊都在抖,狠狠拍打他后背,“我就是丑,你为一个丑得要命的女人,这么傻干什么!”

他温柔细致理顺她散乱的长发,一缕缕别到耳后,轻吻她哭得汗涔涔的额头,“何笙。这边冷清,答应我,往后不要再来,你从我手上抢气球时,你说会听我的话,就当我没有出现过。”

“我不要…”她咬着牙,嘴唇不知不觉咬破,她麻木异常,“我只答应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其他的我都没有。”

他有些生气,“你还答应我不再哭。”

她用力扭动摇晃,全身都在抗议,她说我不,我什么也不听。

周容深的怒意维持了不消半分钟,便溃散了。

他知道自己将要一日日苍老下去,这凉薄孤寂的岁月,会使他老得更快,他不愿她看到自己白了头发,驼了背的样子,他想要她心里的周容深,永远高大挺拔,伟岸英武,为她撑起整个世界,整片天空。

她一声声哀求他,像是在绝望的深海中崩溃逃生的鱼,她没了氧气,没了光束,没了食物,只剩下这一时片刻的生命,还能说,还能哭。

她从他掌心内抽出自己的手,惊慌颤栗抚摸他脸孔,“容深,你告诉我,怎样才能救你出去,桂树还有几个月就要开花了,我给你跳舞好不好,你回来看我跳舞吧,求求你了。”

她像是疯了一样,不顾一切拉扯他,想要将他从这片没有自由,没有希望,没有颜色的地狱拉出,可她拉不动,他只是沉默,不肯跟她走。

她知道,他走不了。

天下之大,他再没有第二条路。

何笙的哭喊声惊动了几十米外等候的司机和保镖,他们从车上下来,冲到铁门外,看到这难分难舍濒临爆发的一幕,一刻不敢耽误,司机飞奔向岗哨叫来警卫,将门锁打开,他们一拥而上,何笙甩开他们的手,忽然跪在地上,用力嚎啕抱住周容深,“我不走,我要他跟我一起走!我不要他留在这像坟墓一样的地方!”

司机没了法子,吩咐保镖强行拖夫人离开,保镖从左右两边将她架住,哄着她掰开了那只手,她仅仅剩下一根手指还勾着他的衣角,怎么都不肯撒,强行分离只会折断她骨头。

周容深握拳别开头,两行浑浊的泪从他阖住的眼角淌下,他沙哑说你听话,别让我放心不下。

他咬牙横了横心,果断一扯,撕裂了那一角衣衫,何笙被一股巨大的惯力弹出去,保镖眼疾手快托住她后背,将她一步步带离这座庭院。

周容深原本平静站着,在她越来越远,越来越握不住,抓不着时,突然不舍朝前走了几步,何笙顿时挣扎要推开保镖,却被四条手臂牢牢挡住,不许她返回,她再度哭出来。

他笑中带泪说,“我问了许多人,他们都告诉我一定有来生。如果他们没有骗我,下辈子你等一等,我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何笙点头说我等你。

他彻底笑出来,在一束即将散去的黄昏夕阳内,笑得越来越欢喜。

此时另一边路口,一辆出租的车门缓缓拉开,曲笙弯腰跳下来,提着一个食盒,几大包东西,扎紧的麻袋在地上滚来滚去,扬起层层尘沙,她单薄的身子驾驭这些显得格外吃力。

“师傅,不用等了,您回去吧。”

她掏出一张钞票递给司机,司机朝窗外探头探脑,“姑娘,这边地界太偏了,你打不到车的,我等你一会儿吧,再给你拉走。”

曲笙挥了挥手,“谢谢您啊,用不着了。”

她东倒西歪拉家带口的,好不容易才磨蹭到铁门外,抬头与眼睛红肿的何笙打了个照面,一时语塞,各自沉默片刻,她先开口,“乔太太。”

何笙抹掉下巴处的泪珠,“你来了。”

她倒是开心得不行,眉眼都是藏不住的笑纹,仿佛捡了天大的便宜,这辈子都有了着落。

何笙知道她是来探视,没有多说,让她快进去。

她们交错而过,几步后,曲笙叫住她,“如果我是乔太太,我也无法选择,乔先生与周先生都是这世上最好的男人。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三人的风月,注定要有一人受伤,这不是您的错,是命。”

何笙身子僵了僵,身后的脚步声无比欢快,朝着那扇空寂的铁门飞奔而去,她迈上车的一刻,特意回头瞧了一眼,曲笙将东西一样样摆出来,放在那张木桌上,树影婆娑间,她脸孔映得半明半暗,周容深站在篱笆架下,有些烦躁。

“你怎么跑来了。”

怎会有这么固执,这么不知趣的女人。

他一而再毫无情面拒绝了那么多回,她还是笑嘻嘻往他身上贴。

曲笙对他的嫌弃置若罔闻,嘴上念叨着,“你可别想赶我走啊,我找了大人物花费好大的力气才将我安排进来,你就算不知我的情,也不能辜负他的一番好意,还有一番愧意。”

她像是老夫老妻那样,看他肩膀上粘着落叶,无比自然想要为他择掉,周容深拂开她的手,“谁安排的。”

曲笙根本不理会,仍按照自己思路说,“你啊,天底下再没有比你还固执的男人了。这下你什么都没有了,普普通通孑然一身,儿子不认你,一条老光棍。也好,不然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你。”

她环顾四周,倒是容易知足,拍手笑着说,“这地方清清静静的,适合两个人过日子,往后我陪你凑合过吧,快把身上衣服脱下来,都是土,我给你洗洗。”

警卫员拿着扫描仪,在一旁等待检查她的行李,周容深皱眉看她掏出的东西,吃喝用什么都有,也不知她怎么扛来的,他语气阴沉指门口,“出去。什么过日子,你是女人吗,说这话臊不臊。”

曲笙不理他,她如今才不怕他,他不也是布衣平民吗,和她再没有任何不同。

她把包裹丢给警卫,扒下周容深的外套,径直往屋子里走,周容深让她站住,她依然不听,他朝她背影怒吼,“我根本不会喜欢你,也不会接受你,这件事到任何时候都不会变。你愿意耽误青春,也不要耽误在我这里。”

砰地一声。

门从里面关上了,周容深眉骨突突跳,坐在椅子上运气。

司机在这时喊,“夫人,咱该走了,快要错过航班了。”

何笙仓促回过神,她吸了吸鼻子,迈上车,迎着夕阳最浓烈的南路口,消失在这趟街道。

【周番外结束,老曹只有两篇,会非常精彩!纨绔权贵,城府极深的老狐狸,我来剖析下他的深情!只有两篇。老周的部分,你们如果还想看后续,乔何收尾的番外我再写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