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听到蒋老爷子诚挚的话语，她意识到，原来她对蒋家的恨意，是源于求而不得的身份认同。
为什么她不能像蒋正芳一样，能在蒋家享受亲人的陪伴以及安逸的生活？
难道做一个杀人工具就是她无法逃避的命运么？
越想越觉得委屈，蒋正芬的泪水如同瀑布般地倾泻下来，整个人抽噎得厉害。
蒋老爷子不顾警察的阻拦，猛地握住蒋正芬的手，说道：“无论你做过什么，都是我的女儿！”
闻言，蒋正芬哭得更凶，原来和家人在一起的感觉是这样，这一刻她真切地体会到了。
过了一会儿，她吸了吸鼻子，有些纠结地蠕动了几下嘴唇，哽咽地说：“我知道自己是谁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听从老板的安排。”
“我明白。”蒋老爷子柔声应了一句，安抚她说，“你是个好孩子，做的这些事都是被逼的。”
蒋正芬用手背拭去脸上的泪水，用力做了几次深呼吸，试图平复一下凌乱的心绪。
这时，蒋正南挑了挑眉，正色道：“小姑妈，事已至此，我希望您能好好配合调查，只要坦白的话，警方就会从轻发落。”
蒋正芬冷清着目光看了他一眼，微眯的眼眸里，带上了强烈的鄙夷之意。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连话都懒得回他一句，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须臾，会客时间结束，蒋老爷子依依不舍地同女儿告别，随后跟着孙子去见段天华。
段天华看见两人的瞬间，一张冷脸霎时变得邪佞，阴鸷般的眸光打量着祖孙俩，怒意飙升到极点。
“你们来干什么？”段天华厉声问道，双手握成了拳头，直至骨关节开始泛白。
“爸！”蒋正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用这个亲近的称呼喊了他一声。
段天华顿时被激怒了，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厉斥道：“谁是你爸？蒋正南，你别忘了，妙雨已经跟你离婚了。”
对方的反应在蒋正南的意料之中，他无奈地耸了耸肩，选择不再继续刺激对方，以免谈话进行不下去。
蒋老爷子面无表情地在段天华对面坐下，沉声说道：“我想跟你确认一件事。”
闻言，段天华松开双手，很自然地环抱在胸前，挑眉鄙夷地看着对方，嗤笑道：“你想帮警察套我的话么？蒋老头儿，别做梦了！”
两个让他恨之入骨的人同时出现在眼前，段天华不可能保持绝对的冷静，要不是因为身在看守所里，他肯定会亲自动手把他俩打得满地找牙。
蒋老爷子对他表现出来的强烈敌意满不在乎，旁敲侧击地提出那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
“你是怎么认识正芬的？”
这话问得很有技巧，如果直接问他是否指使女儿做坏事，段天华定然不会承认，只会推个一干二净，那么，关于女儿被谁掳走的事情，就会被他掩盖过去。
狡猾的段天华立即听出蒋老爷子话里隐含的意思，猜出对方真正感兴趣的话题是蒋正芬如何变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