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这时候,连客气话都不能说了。
还能说什么呢?
只得客客气气地把大公主送走了。
她想找琅邪王理论,可是,理论什么呢?
而且,那时候琅邪王正在御花园里逗弄儿子。
围绕在他身边的是一群莺莺燕燕,每个人都娇滴滴的围绕他,讨好他,才刚有皇后,贵妃……大家还指望着别的封号呢。
只有讨好了皇帝,才会获得最大限度的好处和利益。
就连段雪梅也不敢露出任何不满的苗头,毕竟,贵妃等身,一般人是捞不到的。先就这样吧,而且,小道消息称,要不了多久,甘皇后就会被废掉。
那时候,已经夕阳西下了。
冬日暖阳,但是,没什么温度。
太阳也显得非常的暧昧和昏暗。
甘甜这一日,都在云里雾里。
她是真没想到,琅邪王的圣旨来得这么快。原以为,皇后等的封赏,最起码也还有拖延一两个月,孰料,他竟然如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但是,为什么要把皇后这个荣誉头衔安在自己的头上呢?
给他生了儿子的段雪梅该怎么办?
她当然不是因此而感到高兴,反而察觉出一种极其可怕的不祥的预感。
皇后的名头罩上来了,那么,自己还怎么脱身?
她的历史使命就要结束了。
甘甜远远地在树荫里听着琅邪王的笑声,小孩子的笑声,段雪梅的笑声……杀掉儿子,抢夺段雪梅的红宝石戒指……
要对付男人的手段,其实很多。
但是,这也只能暂时性的阻止他的骚扰而已。
更长久的出路,又在哪里呢?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已经落下了。
天空变成了一种金色和黑色镶嵌的奇异的金边,仔细地看时,那云里雾里,变幻莫测,一忽儿是飘渺的云雾飞翔,一忽儿是薄霭流淌的水晶般的小湖……一忽而,这图形变换更加的离谱,仿佛是群山缠绵,又仿佛是溪水流淌,更可能是成群结队的绵羊游来游去……
甘甜看得久了,那光线已经消退了。
眼睛涨得非常难受。
晚风吹来,冷冷的。
身边的波斯菊,大丽菊,以及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菊花都在慢慢的枯萎了;反而是旁边已经枯萎的草地上,一大片一大片的小粉红花在冬日里开出来。
这样的小粉红花,如果不下雪,几乎要开满整个冬天。
但是,耐不得雪。
只要一场大雪之后,立即就会全部枯萎。
太过美丽的东西,总是有克星。
琅邪王远远的停下脚步。
那个女人独自坐在菊花丛里,抱着膝盖,看着远方。
他放缓了脚步,悄无声息地走过去。
她正在发呆,手里无意识地旋转着一个东西。
他伸长脖子,看清楚了,心里忽然剧烈的跳动——那是一个花戒。用柔软的青草编织的花戒。但是,草根已经不翠绿透明了,而是泛黄的,这也映衬得那朵小粉红花分外的漂亮。
那样独特的戒指。
只有素女才会编织的戒指。
内心那些久违的情怀——就像一个少年人懵懂的初恋,有朝一日,千里万里重逢,对面的女人,变得比初恋的时候更加美好更加灿烂诱人,一颦一笑总关情……
对于男人来说,很奇怪的是,唯有金钱,唯有权势,唯有荣华富贵,才能成全得了他们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