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一得到这个消息,但觉五雷轰顶。
完了完了。
撕破脸皮了。
自己再不跑,就真的完蛋了。
已经做过一次恒文帝的人质,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到时候,别弄个又抓伤祭祀台,又整个贞洁烈女的牌坊挂着,细数夏原吉的罪行就完了。
就算琅邪王丢不起这个脸,但暗地里,谁保准不玩儿阴招?
他可是比恒文帝更毒辣十倍百倍的人物。
她也不能再奢想自己的发动机了,在皇宫里逡巡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找到,再找下去,也是没用的了。
别发动机找不到,自己给赔进去了。
必要的时候,壮士断腕。
当天晚上,出去买脂粉的宫女娟娟回来了。
甘甜打开一盒胭脂,看到了一张字条。
她一看之下,心里一震。
立即把字条投入了宫灯之下点燃。
这一晚,她睡得很早。但是,翻来覆去,哪里睡得着?
心跳得几乎要涌出胸腔似的,咚咚咚的。
早知道,夏原吉不是不会管自己的。他也一直在设法。
自己总算没有看错人。
四更的时候,悄悄地起床了。
开始涂脂抹粉——那是一包夏原吉调制的仪容药物。
慢慢地,她的眉目之间就变了。
镜子里,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小太监摸样,垂着眉毛,低眉顺眼,和任何的小太监一样,规规矩矩,不敢有半步逾越之处。
包袱都是收拾好的,她换了一身太监的衣服,又戴上了一个帽子,对着镜子仔细地看了看,见没有任何的破绽,才熄灭了灯。
门外,站着一名老太监。
每天这个时候,他都会出门。
甘甜就跟在他的身后。
朱雀等人依旧守在门口。
毕竟是侍卫,晚上不能靠近皇后的门口。天色还早,皇后娘娘还在安寝。
那时候正是人最疲倦的时候,他们只看到两个太监出门,手里又拿着早已备好的令牌,知道他是专门出去赶早市的。
很顺利地放行了。
出去的时候,寒风刺骨。
这时才想起,若是在蓟州城,早已经大雪封山了。可是,这是在京城,南方的天空很少下雪。
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然后,发出一声鸟叫。冬夜里,这样的夜枭,叫声非常普遍,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名大太监走出来。
他的背微微有些佝偻了,身后跟着两名小太监,每个人的手里都提着一盏灯笼。这是专门负责对外采买的太监的居所。
见了甘甜,也不做声,只是咳嗽一声。
甘甜立即尾随着小太监跟在了身后。
那是皇宫的北门,寻常的妃嫔,王子,大臣们都不走这条路。这条路只是太监行走,出去买东西的,安排事务的,采购的……每天都会有太监出宫。
守城的侍卫已经很熟悉这个老太监了,只看了看令牌,还笑着开了几句玩笑:“公公们今天这么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老太监叹一声。
“谁说不是呢?宫里好几位娘娘指定要城南老庄家的胭脂水粉,而且要得急……这不,我们一大早就得赶去,买回来才能赶上娘娘们的梳妆打扮呢……”
“公公们真是辛苦了……”
说话之间,太监们鱼贯而出。
甘甜的最后一只脚跨出了城门。
忽然之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