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姚氏母女之死,你口中越不什么,越表明你在乎,你怕什么惹我不高兴,就一直憋在心里。
方才那孩子一番话,正好到你心坎里,你就忍不住附合,顺便告诉我做得没错,只要是人都认为报恩是应该的。
三郎,我早就过,我不反对你报恩,可你知不知道,就因为那劳什子报恩,你现在已经魔怔了,已经不会辨是非,已经不知亲疏,已经丢脸丢到外人面前了,你方才那些话,可曾想过人家孩子怎么想?让人家怎么看你?”
沈氏越越激动,泛红的眼眶里雾气升腾。
“齐正致,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经了这么多事,你还是那般的糊涂。正如婆婆那日所,这些年的书你算是白读了。
经了这些事,我才知晓姚氏母女在你心中的分量无人能替代,早知如此,我就该与你和离,成全你们,我和妙儿就不会跟在后面受气。”
话未毕,沈氏已经泪流满面。
这些日子丈夫的心不在焉,她是看在眼中,恨在心里。
可为了他的身体健康,也为了家庭和睦,她就忍着,想过几日他也许就能相通了。
结果是她错了。
对姚氏母女的歹毒,他永远想不通透,他永远都有理由为她们辩驳,她们错了也是对的,她们才是他最在乎的人。
她和女儿什么都不是。
面对妻子的激动,齐正致急着想要解释。
“你什么都不用了,你的行动已经替你解释了。”沈氏挥手,狠狠打断他的话。
然后拭干眼泪,快步离开了中堂。
中堂外面守着的都是沈氏身边的丫鬟。
她们个个面色凝重,紧随沈氏离开。
回到海棠苑之后,沈氏就喊来云妈妈和宝珠几人,粗着嗓子吩咐,“云妈妈,你赶紧带人将我们的东西收拾收拾,宝珠你去明月阁对姐一声,让她也将自个儿的东西收收,越快越好。”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云妈妈看着沈氏红肿的双眼,胸口有浊气在涌动。
她猜肯定是三爷又惹夫人生气了。
三爷这人……
嗨!
云妈妈无力的叹气。
沈氏轻轻摇头,“没什么,我想带妙儿出府住些日子,这儿太闷了。”
云妈妈知道沈氏心里不痛快,可这时候,她不能在一旁添油加醋,更不能让她由着性子而为。
出府容易,将来要是想再进府就没那般容易了。
除非是考虑清楚了,真的不想再做齐家妇,否则岂能轻易离开。
云妈妈对宝珠她们挥挥手,低声道,“你们先出去守在门口,我和夫人两句话。”
宝珠几人面色沉重的点点头,悄无声息的退去门外。
“妈妈,您别劝我,我主意已决。”无了旁人,沈氏的肩膀耷拉了下来,眼中的泪花再次涌动。
声音里透着疲惫。
真的累了。
沈氏不仅仅恨丈夫对姚氏母女的在乎,更恨他在今日在罗子青面前失态。
任何一个正常人。面对罗子青都不该那番话。
可他不仅了,还得理直气壮,这是一个有状元之才的人的话吗?
做父亲的尚且如此无礼。还能教养出什么好子女来?
她担心齐妙会被罗子青轻看。
这是沈氏最不能容忍的,她绝不能让任何人轻看她的儿女。
齐三郎已经疯了!
这是沈氏心底深处的声音。
“唉,我的傻姑娘哟……”云妈妈一把搂了沈氏,也不由老泪纵横。
沈氏是喝云妈妈的乳汁长大,她早将沈氏当做了自己的女儿来待,眼下看沈氏伤心委屈,她这心也像被针扎了一样难受。
“乳娘!”沈氏反搂了云妈妈的腰。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顿时喷薄而出,热泪汹涌。
云妈妈轻轻拍着沈氏的后背,陪她一起落泪。
知她心里十分委屈。哭出来比憋在心里好。
哭了好久,沈氏这心里才觉得轻松些,激动的情绪才渐渐平复。
可她依然决定要走。
对丈夫,她是真的伤了心。
云妈妈也不阻止。只是问她。“夫人您走了,姐怎么办?”
“我带着妙儿一起搬出去,自从回府,妙儿不知受了多少委屈,这个家不要也罢。”沈氏道。
“那夫人您是搬出去住几日,还是准备长住呢?”云妈妈又问。
沈氏沉默了下,未立即回答。
盛怒之下,她是真的想和齐正致和离。离他远远的,永远不要再与他有交集。
哭了一通之后。心中的火气散了些,对他的恨也就没有那样浓烈。
恨弱了,和离之心就不再决绝。
毕竟做了近二十年的夫妻,这情份不是断立即就能断掉的,终究有些不舍。
云妈妈看出她的犹豫,趁机就劝道,“夫人,三爷这些年待您如何,奴婢在一旁可是瞧得真真的,他对您那是真心实意,从无二心,否则姚氏那贱*妇不早就得逞了,这情份可是难得呢。
还有,夫人您就算不念夫妻情份,总得为姐想想吧,您要是带姐离了侯府,姐名声或多或少会受些影响,您舍得让她受委屈吗?”
提到女儿,沈氏面色缓和了一些,坚定的决心开始动摇。
云妈妈趁热打铁,又道,“人无完人,三爷也是人,总是有些缺点的,您可不能总盯着他的缺点去瞧,得想想他的好,再了,姚氏母女都已经没了,以前那些糟心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三爷心地善良,乍闻这件事,他的确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你就原谅他这一回吧,好不好?”
云妈妈口中劝着沈氏,心中也一样的恼着齐正致。
她活了这大把年纪,从来没见过像他这种人,蠢得可怜,人家要他性命,他还在那儿为人家求情,真是愚不可及。
要不是看他这么多年对沈氏还好,且沈氏对他也有情意,她早就劝沈氏离开他了。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也是古训,云妈妈不敢违。
沈氏没有点头,也未摇头。
她还是认真思量。
却齐正致见妻子哭着离开前院后,他发愣了一会儿,就回了海棠苑。
他见宝珠几人沉着脸在守门,屋子里传来妻子伤心的哭声,他没有勇气进屋,一人站在院子里沉默了许久。
后来,他离开了海棠苑。
齐妙总觉得自个儿字写得太粗犷,闲来无事就练练,很想写一手清新娟秀的字。
练了些时日,却发现收效甚微,那字依然豪放。
“罢了,不写了。”齐妙又揉皱了一张纸,将笔放下,有些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