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客人才满意，重新坐下了。
经理看事态平息，偏头扯了下唐窦，看她抬起头，又瞪她一眼，小声骂她：“就你会惹事！做完这一小时，等会儿去领了这几小时的工钱，赶紧给我滚蛋！”
“对不起……”唐窦道歉，声音有点哽。她静静地退开，转头奔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很安静，唐窦看了看周围，没有人，眼泪就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不是想哭哦，也不是被骂哭的，我没事的，以前那个李某某那么为难我，我都没有哭，现在怎么可能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哭了……”她嘀嘀咕咕的，像是在催眠自己。
嘀咕完，她边抹脸边吸鼻子骂自己：“唐窦你怎么那么笨啊，倒个酒都能歪，要是设计图纸上这么一歪，花圃变丑了，水池不圆了，地基也可能被你画塌了……到时候你和工人一起掉进去，哭都没地方哭有木有……”
想象一下地上一个洞，她和所有人全掉进去，掉进去之后肯定没有地方可以爬，因为她设计的图纸一向不会放过任何角落，每个地方都是美美的，整齐而富有生机。然后然后，她就会在洞里生活，每天喝着雨水挖着草根泥土吃，最后最后，她就成了山顶洞人……不，地底洞人……
或许，没机会让她进化成地底洞人，大自然随便来个暴雨，那些个山塌、泥石流，就可以把她活埋在里面了。
到时候，她会变成啥？琥珀？化石？
越想越好玩儿，唐窦忍不住乐呵起来，总之不会是好看的样子，说不定几十年、几百年后，她会以最丑的姿态被挖出来，扔进垃圾堆。
……
雷烨几乎是一秒之内，就认出了唐窦。
可是……他又觉得很诡异：听陆旭的报告，他知道唐窦在他离开的几天，走遍了华市所有的景观设计公司，一律被拒绝录取之后，她甚至还硬着头皮再去拜托人去游说做人情。
对景观设计那么执着的她，怎么会穿着女仆装，在餐厅里做服务生？
雷烨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眼睛。
所以他在看清前面的情况，知道唐窦被为难，被责骂，他捏紧酒杯，压抑着自己不动，仔细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直到唐窦的那一个深深的鞠躬，红着眼眶转身的刹那，他才确定她的确是唐窦！
她的那个转身，伤心又强忍眼泪的表情，他曾经见过一次。
没有时间再思考，他放下所有起身去追。
他看着唐窦进了洗手间就开始哭，低着头，肩膀轻颤，发出细微的哽咽声。
她就是这样，不管多么难受，一定不会在别人的面前露出脆弱哭泣的表情，有时候，连哭声都不肯让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