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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7章 不可罢休(2 / 3)

管家一早就觉得来者绝非寻常人物,就是两个孩子都显得与众不同。见自家老爷如此慎重,他心中不由打鼓:这来的可别是什么亲王吧!

如今京师之中,亲王郡王可不少。

可是大过年的,又有哪个亲王、郡王会跑到首辅家来?这不是损人不利己么?弄得首辅过年不舒坦,自己也不自在。

来的这位,正是当今的皇帝,徐梁。

徐梁穿过前厅,领着二皇子、三皇子,信步进了中堂。

方书琦已经候在堂上,拱手致意,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先生新年大吉,万事如意。”徐梁笑着拱手道。

方书琦连忙回礼,口中道:“大吉大吉,天佑大明。”

徐梁又叫两位皇子给方书琦行礼拜年,这才在主宾的位置上坐了,道:“来叨扰一餐,先生不介意吧。”

“实乃蓬筚生辉啊!”方书琦突然意识到皇帝身上穿着一套宝蓝色道袍,是他不处政时候穿的,不由放松许多。说起来,自己也是与皇帝同甘共苦的功臣啊,在太祖、成祖时候,这样的关系都都如家人一般往来。

徐梁显然也不客套,等方书琦落座,直接道:“今早与孙督共进早餐。”

正巧管家端茶进来,听了这句话顿时一颤,险些将茶盏打翻。

——年纪这么轻,早上与国之上将军用餐,中午在首辅家吃饭……定王、永王如今在朝鲜、澳洲,京师哪有这般年纪的亲王?不会是个骗子吧?

管家一边方下茶,一边偷眼看徐梁。

徐梁也不介意,只是不继续往下说了。

虽然只是嘀嗒两秒的迟滞,方书琦却仿佛过了百年,发出不满的干咳声。

管家这才连忙退了出去。

徐梁继续道:“席间啊,孙督说锡尔河之役是我大明的怛罗斯。”

——原来谁都会如此联想啊!

方书琦在心中感叹一声,又见皇帝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任何不悦,脸上还带着笑意,颇有些不放在心上的意思。

“朕、咳,真要是怛罗斯,我倒觉得是一桩虽败犹荣的光彩事。”徐梁笑道:“好歹征战万里之外也需要资格才行,是吧。”

“就是!如弱宋那般,想打怛罗斯都没机会呢!”二皇子突然插口道。其实他还不知道怛罗斯之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方书琦不由一笑。

皇帝也笑了,摸了摸次子刚刚养起来的头发。如今二皇子已经到了束发准备读书的时候,要把头发养长,在脑后梳成一条马尾,过个两年才能盘起发髻。同来的三皇子才六岁,仍旧梳着总角,木然地不知道大人们在聊什么。

“宋朝可未必真弱。”徐梁跟儿子交代了一句,继续跟方书琦道:“不过这回败仗吃得有些冤枉,孙督心里过意不去。”

“孙督也是太过苛责自己了。”方书琦道:“土将土兵,打了败仗也不算什么。尤其和硕特、准噶尔总有些桀骜,吃些小亏未必不是好事。”

徐梁知道孙传庭最初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不让西北集团军跟着。老实说,如果西北那些近卫军、骑兵军跟过去,图鲁拜琥和僧格有没有仗打都成问题。

“人实在死的太多了,而且主要还是军旗的事。”徐梁道。

“什么军旗?”方书琦并没有听孙传庭提到这事。

“册封和硕特和准噶尔之后,我还给了他们打金龙赤旗的资格。”徐梁道:“这回兵败,金龙赤旗可能被夺了。”

“我军还从未有过败阵失旗的事!”方书琦也颇为遗憾,颇以为这是大明赤旗上的污点。

“虽然失了军旗,但换个角度来看:好歹没被人斩将呀。”徐梁收敛笑意,又道:“何况仗没打完,总有夺回来的机会。”

人对事物的看法往往会基于知识阅历而变得复杂,从这个角度而言,恐怕不会有任何人比徐梁更“复杂”。尤其在民族问题上,方书琦也好,内阁也好,乃至全天下的大明国人,谁会将图鲁拜琥、僧格被击溃视作大明的耻辱?

即便经过徐梁十数年努力,“民族”这个概念其实也只是冒出个萌芽而已。

对于明人而言,只有在鱼鳞黄册上登记了姓名和产业的人,才是真正的大明人。所以在世人看来,满桂毫无疑问是大明的将军,而非蒙鞑。同样也不会有人去考究李成梁的曾祖父是否是朝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