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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家变情变和心变(2 / 3)

披头散发的人“腾”的站了起来,腿一瘸,依旧艰难的站住了,伸出手,狠命的抱住了她,眼泪掉了下来:“蓝熙之……”

蓝熙之也紧紧抱住他,手里的包子掉到地上都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了,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了!”

抱了好一会儿,他才松开手,蓝熙之这才发现他的一条腿已经被打瘸了,肿得老高,因为天气炎热,得不到包扎治疗,发出恶臭的脓水。她心里长叹一声,扶他坐下,自己也在他身边坐下,强笑道:“你先吃点东西吧。”

石良玉点点头,捡起地上的包子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他看看一直呆在一边不敢动的人,道:“子都,你也吃吧……”

蓝熙之看看司徒子都满脸难辨的污迹,黑乎乎的左手伤痕累累。她捡起一个包子递给他:“司徒子都,你也吃吧!”

司徒子都并不看她,接过包子就猛啃起来。

他二人饥饿以久,十几个包子很快就风卷残云般被消灭得一干二净。

包子已经啃完,石良玉坐在草地上,一瞬不瞬的盯着蓝熙之。那样的眼神,是绝望中唯一的一丝希望的火光。

蓝熙之站起身来,石良玉忽然伸手拉住了她,声音如某种垂死挣扎的野兽:“你要走了?”

蓝熙之摇摇头,微笑着握住他的手:“走,我们先找一间客栈住下,得先替你们治好伤口!”

司徒子都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石良玉也沉默了一会儿,才点头道:“好吧。”

一路上,蓝熙之都紧紧搀扶着石良玉。快到镇上了,石良玉看着来往行人那奇异的目光,忽然松了手,想甩开这个比自己矮了半头的女子。

“水果男……”

这声“水果男”听在耳里,似是触动了内心里一些最柔软的东西,石良玉低下头,依旧靠在蓝熙之的身上。蓝熙之松了口气,微笑着看着他,再抬头时,已经来到了一家客栈。

老板讶异的目光在看到柜台上那锭大银子时,立刻变了颜色,颠颠道:“好咧,上房两间,衣服两套……客官,您请您请,热水马上送来……”

一瓢一瓢的热水浇在身上,尽管溃烂的伤口沾染了水,痛得钻心彻骨,绝望恐惧而又茫然的心却稍微有了一丝热气。石良玉将最后一瓢水浇在头顶,转身,面前已经放上了小二刚刚送来的一套新衣服。他穿好,慢慢的走了出去,一步一步,一瘸一拐。

司徒子都已经比他先坐在了房间,洗净的手更是露出了触目惊心的累累伤痕。

他正笨拙的自行用一块白布包扎,可是,伤得最眼中的是右手,左手包扎时十分不便,试了好一会儿都无法弄好。他正要重新包扎时,一双手已经拿过了那条布带,放在桌子上,拿了瓶药水打开,拿过他的手,慢慢涂了起来……

“蓝熙之……”

蓝熙之抬起头看他一眼,翻开自己的右手,司徒子都看到她的掌心里有着浅浅的伤痕,虽然时间久远已经完全淡化,可是毕竟还是永远留下了。她见司徒子都看得专心,淡淡的道:“我是个弃婴,小时候偷东西吃时被人按在油锅里烫成这样的……”

司徒子都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的看着她将自己的手包扎好,好一会儿才低声道:“谢谢你!”

蓝熙之抬起头来,看见石良玉正靠在墙边看着自己。她微笑着走了过去,扶他坐下,将他的腿放在一张凳子上:“我给你包扎一下,很快会好起来的。”

虽然刚刚洗了澡,可是,新渗出的脓血依旧散发出难闻的腐败的气味。石良玉点点头,看着她弯下腰去,极其耐心细致的先擦拭干净自己的伤口,然后,往腿上一遍一遍的涂抹几种药膏。

每一种药膏涂上去都是钻心疼痛,可是,那双手实在太过温柔,渐渐的,那些疼痛也变得不再是疼痛,就像春风,也许,会吹散所有的阴霾,也会吹来许多奇迹。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弄好,蓝熙之站起身时,额头上已经有了细细的汗珠:“没有伤到筋骨,只是周围的肌肉有些恶化腐烂,我估计半个月内就会恢复的,你放心吧。”

石良玉紧紧盯着她,见她要转身出门,忽然道:“你要走了?”

蓝熙之摇摇头,微笑道:“我去看看他们准备好饭菜没有!你们先好好休息一下。”

石良玉松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饭菜已经送了上来,三人吃了饭,蓝熙之道:“你们先在这里养好伤再做打算吧!”

司徒子都叹息一声:“唉,如今家破人亡,今后该去哪里呢?”

蓝熙之看看一直沉默着的石良玉:“你们可以去读书台……”

“读书台?”

石良玉笑了起来:“我爹被杀时,皇帝吓得躲在皇宫里大气也不敢出,大家口口声声赞扬忠臣,可是忠臣的下场往往是被屠杀,不是被昏君屠杀就是被奸臣屠杀!”

蓝熙之看着他眼里那种冷淡的嘲讽、愤怒的仇恨,心里有些不安,只低声道:“目前,只有读书台稍微安全一点……”

“就凭病怏怏的太子和他的傀儡父皇?”石良玉冷冷道,“蓝熙之,你也太高估萧卷了,朱涛兄弟的屠刀随时架在他们父子的头上,读书台又能庇佑得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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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熙之想起自己和萧卷到朱敦军营探查的那番心惊胆战,恨恨道:“朱家狼子野心嚣张到这个地步,唉!”

石良玉道:“他们兄弟权势熏天,自然可以为所欲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蓝熙之无话可说,司徒子都眼中却滴下泪来,他自出生以来,几曾吃过如此的苦楚?可是因为父亲违逆朱敦被诛杀,一夜之间就家破人亡,流落街头行乞,每每想来,虽然天大地大,却再也没有容身之地:“唉,我们不知要何时才能报得如此血海深仇!”

石良玉淡淡的道:“总有一天,我一定要让朱家血债血偿!”

蓝熙之行走江湖几年,也听得许多次“血债血偿”之类的话,但是,从来不曾有人说得如石良玉这般淡淡的又满含悲怆。

她仔细的看着石良玉,这些日子的苦楚几乎已经将他折磨得不成人样了,只有那双眼睛,却隐隐透露出刻骨的愤怒和仇恨之火。

外面,天色已经渐渐晚了,她很想说几句什么来安慰石良玉,可是,心口堵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转身倒了两杯水,一杯给石良玉,一杯给司徒子都。

石良玉端着杯子,慢慢的喝了一口,深深看她一眼,没有作声。

天色已晚,小亭的周围黑茫茫一片。没有灯光,门也闭着,萧卷显然还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