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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 第十章 婚礼和阴谋(1 / 3)

第2卷 第十章 婚礼和阴谋

豫州府邸。

朱弦如热锅上的蚂蚁,孙休也是忐忑不安。

“朱大人,堡主临走时要我转告您,叫您万万不要去找她,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朱弦一直知道蓝熙之和石良玉关系很好,可是,听孙休的叙述,蓝熙之可不是去和石良玉叙什么友情的,她分明就是被石良玉抓走的。若是以前,他还不认为石良玉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可是经历了妹妹的惨死后,蓝熙之早已和石良玉反目成仇,如今,她又落入石良玉手中,后果真是难以预料!石良玉对朱家恨之入骨,也许,妹妹的惨死也并不足以消灭他心中的怨恨,会不会也连带恨上了蓝熙之?

孙休又道:“我们如何才能救出堡主?”

太子府戒备森严,石良玉帐下雄兵十万,要救出蓝熙之谈何容易?

孙休疑惑道:“赵国太子没伤及宁镇坞堡一兵一卒,可是为什么偏偏要抓堡主一人?他抓了堡主有什么用?”

朱弦心里一动,忽然想起石良玉三番五次地抓蓝熙之,可谓用心良苦。他以前在江南的时候就十分崇拜蓝熙之,莫非,是喜欢上了蓝熙之?这个念头让他心里骇然,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朱大人,堡主真能自己回来?”

朱弦再次摇头,石良玉若肯轻易放过蓝熙之,又怎会抓她走?他越想越害怕,真不知这次石良玉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孙休,你先回去主持宁镇坞堡的事宜,不可慌乱。陈崇,你和解思安这段时间代替我全权负责豫州事务……”

“朱大人,您?”

“我率几名精兵潜入邺城,一定要救出蓝熙之。”

“是。”

临近除夕越近,府里灯火辉煌的气息就越浓。丫鬟仆妇虽然大多是汉人,但是,她们久居赵国,也渐渐淡化了除夕的观念,这府里兴高采烈来去的人众似乎并非是因为除夕。

府里到处布置一新,又时常有侍女来量量蓝熙之的身形,蓝熙之追问,她们却只说是太子殿下吩咐给她做几身新衣服而已。

屋子里的新衣服已经多得可以每天换一件了,还做那么多新衣服干啥?蓝熙之心里暗生警惕,却又打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更为不安的是,自己在这里呆得越久,朱弦就越是可能来寻找自己。虽然自己已经吩咐孙休转告朱弦不要来找自己,但是,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石良玉抓走,朱弦怎会置之不理?这些年,朱弦对于当初萧卷的托付可是忠心耿耿地执行着。石良玉对朱家已经恨之入骨,朱弦若再找上门来,石良玉如何肯放过他?

她常常不经意地在四处走走看看,想发现有没有什么刺客的消息,但是,府里一直都风平浪静的,这让她稍微安心了一点儿。

但是,她的这点“安心”很快就遭到了严重的打击,因为她这天早上起来,她发现府里已经到处贴上了大红的“喜”字,仆从们正紧张地准备着各种美酒佳肴。

这完全是谁要娶妻的架式,怎会如石良玉所说的“我怕你害怕黑夜,所以为你点了许多灯笼”?

可是,偏偏这两天石良玉又外出了,没法向他问个清楚明白。她心里焦急,连画也无心画了,早早地收了笔墨,在院子里来回往复地走来走去。

连日下雪,树梢上已经挂满了雪花冰凌,走了一会儿,蓝熙之觉得冷飕飕的,一名侍女走了出来,恭敬道:“小姐,您请进去吧,暖厅里生了火。”

蓝熙之点点头,来到暖厅里。

暖厅里这些天布置了许多冬日里罕见的花木,也不知石良玉是从哪里弄来的,每一件都摆放得恰到好处,使整个房间在隆冬里也显出浓郁的春天一般的气息。

蓝熙之取了几幅字画,就地坐在光洁的地毯上细细欣赏。旁边就是温暖的火炉,四周还有开放的花木,蓝熙之看了半晌,一阵睡意袭来,便歪着头靠在一张小几上睡着了。

石良玉进来的时候,灯光早已点燃。

明亮的灯光下,他见蓝熙之靠在火炉边已经睡着了。一边侍奉的侍女正要去叫醒蓝熙之,石良玉摇摇头,低声道:“你下去吧,吩咐厨房准备好晚餐。”

“是。”

绿意森森的暖厅里静悄悄的,石良玉仔细地看着地毯上熟睡的女子。

她穿一身白色浅淡花边的裙裳,宽大的水袖、裙摆都是那样的淡雅素净。赵国的女子都是窄袖高领,他一看到就很讨厌,相信蓝熙之也不会喜欢。所以,他亲自为她准备了许多南朝女子习惯的那种美丽裙裳。

她睡得正熟,旁边摆放的砚台墨迹未干。

她的白色的衣裙散开在地,淡淡的,有些一尘不染。认识许多年,他从来不曾见她这样恬静的样子,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久违了的恶作剧的念头。

他在她身边坐下,拿了毛笔,轻轻在她的裙边上画了起来。那是一支墨梅,淡淡的,稀疏勾勒出浅淡的枝丫,随意地绕着衣服上原有的淡淡的花纹,他自己一看,配合得几乎是恰到好处。

他的动作异常的轻柔,她还是微微抖动眼皮,看样子立刻就要醒了。石良玉偷偷笑了一下,毛笔一歪,一点小小的墨迹沾到了她的清秀的脸上,她的被温暖的炉火映得红通通的面颊立刻显得滑稽起来。

蓝熙之睁开眼睛,忽然发现一张脸如此近的在自己眼前放大,她吓了一跳,正要起身,却被石良玉一把抱了起来,将她的画好的裙裳的衣摆牵开,免得被弄花了,才笑道:“熙之,你看我画得好不好看?”

“唉,石良玉,你先放我下来,我这样头好晕。”

石良玉笑嘻嘻地将她轻轻放下,拧了拧她的面颊:“熙之,要吃饭了……”

“嗯,”蓝熙之细细看自己裙裳下摆画的疏疏的墨梅,笑了起来,“你的画艺越来越高超了。”

“可是,比起你,还是要差一点啊。”

“快差不多了,反正,我自己画这个也未必比你画得更好。”

“呵,熙之,你喜欢吗?”

“我很喜欢,真是好看。”

“那好,熙之,我以后常常给你画。”

蓝熙之不理会他的话,却道:“你这些天到哪里去了?”

石良玉见她关切的眼神,又是开心又是喜悦,又情不自禁地伸手搂住她的腰:“熙之,我才离开两天,就跟离开二十年似的,仿佛许久没见到你了!以后,我们一天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他的那种燃烧的眼神实在太过强烈,蓝熙之有些害怕地推开他:“你不是说要吃饭了么?怎么还不吃?”

“好,熙之,我们马上就去吃饭。”

今天的菜肴不同往日,桌子上有一盘装饰得很精美的烤羊肉。

石良玉这些年早已习惯了胡人的饮食,但是他怕蓝熙之不习惯,所以每次蓝熙之在他府中的时候,他都尽量给她按照南朝的饮食习惯准备饭菜。

蓝熙之不喜羊肉的腥膻的味道,石良玉从来不让羊肉上桌,今晚居然准备了一盘羊肉,而且闻起来可一点腥膻味道都没有,反而很有些喷喷香的感觉。

蓝熙之好奇道:“这个是怎么弄的?”

石良玉给她挟了一块早已切好的烤肉,才笑道:“这个叫做‘柳蒸羊’,就是在地上挖一个三尺深的吭,点上炉子,在周围磊上铁石,将铁石烧得通红。然后,将一只带毛得全羊装入铁筐中,用柳枝将铁筐覆盖,再用泥土封好,放在坑里烧熟为止……出土后,皮毛轻轻一撕就整个脱落,加上调味品就可以啦……”

“这么复杂啊?”蓝熙之饶有趣味地尝了一口,笑道,“真是不错,看样子,以后我都会喜欢上羊肉了。真是奇怪,以前我觉得羊肉腥膻,估计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喜欢的,没想到换了一种方式就觉得鲜美无比呢?”

石良玉看着她津津有味的样子,又听了她这话,心里更是喜悦:“熙之,有很多事情许多人,我们最初没料到自己会喜欢,谁想到以后竟然慢慢就喜欢了……”

蓝熙之忽然领悟了他的话中之意,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低了头吃饭,心想,喜欢一个人怎么能和喜欢羊肉一样啊。

吃了饭,两人在绿色森森的暖厅里坐下。石良玉看她埋头看一幅画,也在她身边躺下,手里拿着一个盒子递过去:“熙之,我给你带了份礼物……”

“嗯……”

他见她仍然专注地看画,干脆将盒子打开,将礼物递到她的眼前:“熙之,你看看好不好?”

蓝熙之一看,是一个镶嵌了绿色宝石的戒指,十分精致。

她随意道:“嗯,很好看,不过,我不戴这种东西的,戴了拿笔不方便。”

“我知道。可是,我见它特别好看,所以想买下来给你。”

“嗯。”

蓝熙之放下画笔,看看他那样灼热的目光,慢慢道:“石良玉,这些天,府里张灯结彩,可是有什么事情?”

石良玉细细地看着她,看了好几眼,忽然面色微红,犹如一个青涩的少年,好一会儿才低声道:“熙之,我要成亲了!”

蓝熙之看他那样羞涩而古怪的神情,心里更是不安,不由自主地道:“你和谁成亲?”

“我要娶你做我的太子妃!现在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障碍了,我一定要娶你。三天后就是我们成亲的日子。所有衣物、首饰、脂粉等等,都是我亲自给你挑选的,已经放在专门的新房里。这两天,我就是去挑选这些东西的,呆会儿我陪你去看看,看你喜不喜欢?”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听得他这么大一番自言自语,蓝熙之还是惶恐万状地站了起来。

“熙之!”

石良玉轻轻拉她坐下,柔声道:“我此生决不会负你,一辈子都会对你好的……”

蓝熙之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石良玉,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早已嫁人了!”

“可是萧卷已经死了!他早就死了!”

“他死了我依旧是他的妻子。”

“你难道要为他守节一辈子?”

“石良玉,你错了,我不是为他守什么节。我再也不可能像喜欢萧卷一样喜欢别的任何男人,包括你。我希望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永远的朋友?怎么个永远法?如果你永远在我身边,那就算是朋友也没关系。可是,蓝熙之,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吗?”

蓝熙之摇摇头。

“我很早就喜欢你了,可是,萧卷在的时候我从来不敢奢望。如今,他已经死了,熙之,你为什么不给我机会也给自己机会?”

“我从来不认为萧卷死了!我这一辈子也决不会再嫁给别人了!石良玉,我明天就要离开。”

脸上的期待和青涩的神情完全消失,石良玉的眼中浮现一抹阴郁的怒意和失望,站起身,转身就走。

蓝熙之追上前一步:“石良玉,我要离开这里。”

“除了离开,熙之,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依你,除了离开!”

石良玉头也没回,只有阴郁的声音远远传来。

这天夜里,在外征战的司徒子都接到消息连夜赶回。

一进府邸,他就看到满院子的张灯结彩和大红喜灯笼,心道,石良玉这又是要怎么了?

他走到客厅,见石良玉正在拿着一个单子细细地看着。

“殿下。”

“哦,子都,你回来了?”石良玉满面笑容的从正在看着的单子上抬起头来,“我正担心你赶不回来呢!”

“有什么要事非得如此急促催我回来?”

“我要成亲了,这次是真的要娶太子妃了,这种重要时刻,我唯一的朋友怎么能错过?子都,我真是万分期待啊……”

司徒子都这些年从来没有见到他如此喜形于色过,即便被封征虏将军到兴武侯再到赵国太子,他都不曾如此开心过,更不要说他已经娶过一次太子妃了,现在有什么值得如此开心的?

他立刻道:“哪家的闺女叫你如此满意?”

“你认得的,蓝熙之。”

“蓝熙之?”司徒子都嘴巴张开一时合不上来,好一会儿才道,“怎么会是她?”

“当初我怎么派人也找不到她,原来,她就在豫州附近的宁镇坞堡,做了坞堡的堡主……”

“所以这次你出兵宁镇坞堡将她抓了回来?”

石良玉有些不悦:“子都,我是请她回来的。我怎么会抓她?”

“不管是请是抓,可是,蓝熙之,她呢,她愿意嫁给你?”

石良玉的笑容消失了一下:“子都,我一定得娶她,非娶她不可。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明日就要成亲了。”

司徒子都心里暗道不好,但是想起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什么事情都不是太奇怪,只叹了口气:“蓝熙之是我们唯一的朋友,你最好还是不要太逼迫她。你知道她那个性子,我不希望她也有什么三长两短……”

“我是要娶她做妻子,一辈子对她好,怎么会有什么三长两短?子都,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她也愿意嫁给你?”

石良玉沉默了一下,想起她对自己的温存和谅解:“她至少是喜欢我的。而且,我们之间现在并无任何障碍。”

“好吧,既然她喜欢你,那么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尤其是你能娶蓝熙之,我更是替你高兴,这些年,我也是知道你的心事的,希望蓝熙之也能明白你的心意。”

“呵呵,多谢你,子都。”

“殿下,需要我做什么事情?”

“你什么都不用做,就等着喝喜酒好了。”

“好,我先回去看看我的儿子和丫头,好久没见到那俩小鬼了。我将他们一起带来凑凑热闹。”

“好啊,我也很久没见那两个小鬼了。赶紧将他们带来,我可是喜欢极了。子都,我以前都不觉得什么,现在忽然特别羡慕你,你都有儿有女了。”

司徒子都叹息一声:“家族被灭后,我都没有想到过自己这一生还会有亲人,现在终于有儿有女了,这种感觉,真是贴心……”

石良玉点点头,司徒子都见他一脸羡慕的神情,笑了起来:“哈哈,你羡慕我干啥,你能够娶自己最喜欢的女子不是很幸福?成亲后,赶快生几个孩儿,不就什么都有了?”

石良玉喜滋滋地道:“也是,我羡慕你干啥,我成亲后也生个自己的小孩儿,哈哈……”

石良玉密召府邸里医术最高明的大夫。

大夫看着这个原本该兴高采烈期待自己新婚的男子,现在愁眉不展、忧心忡忡,他行了一礼,小心翼翼道:“殿下,您有何事?”

石良玉思索半晌,才道:“有没有什么药物,服用了可以让人不能动弹?不,不是不能动弹,是不能使用武功,但是又不伤及四肢?也不能损害身体?”

大夫想了想,十分谨慎道:“有一种叫做‘化功散’的,服用下去,多好的功夫也会废了……”

“这个有没有什么危害?”

“服药的人武功尽废,虽然也能走能动,但是会严重损伤筋脉。有些官府为了押送捉拿到的武功高强的江洋大盗,用的就是这种……”

“有没有其他不损伤身体的?”

“另外还有一种,属于轻微的麻醉药物加入了几味其他草药提炼,服下去之后,人的四肢会提不起劲来,武功自然无法施展,就连自杀都不可能。不过,这种药效很短暂,只能维持两三天。”

“两三天?太短暂了。”

“那,殿下,您要哪一种?”

石良玉想了想,道:“就用那个两三天的吧。对了,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普通人能承受这种药物,她能不能?”

“份量轻一些就可以了。”

“记住,份量不可太重,万万不能损伤了服用人的身子。”

“是。”

明天就是“成亲”的日子了。

这天,蓝熙之很早就起床,但是,石良玉比她更早。她刚一开门,就看见石良玉站在门口,一脸的黯然。

她冷然道:“石良玉,我今天一定要走。虽然你府邸戒备森严,但是,我即便死在你的侍卫手里,今天也一定要走!”

石良玉点点头,眼神中又是那种深切的依恋和深刻的惶恐,他的声音也是黯淡的:“熙之,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我不想你走,可是,我更不想你死……”

蓝熙之见他那样的眼神,心里忽然有些悲哀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石良玉,这世界上好女子很多,你又何必老是惦记着我?”

“可是,她们都不是蓝熙之!”石良玉语气尖锐,“这世界上,男人那么多,你为何老是惦记着死去的萧卷?”

蓝熙之沉默了好久,才道:“石良玉,我走了,你多保重。”

石良玉猛地拉住了她的手:“你至少可以陪我吃了这顿早餐再走吧?”

蓝熙之点点头,跟他一起来到了餐厅。

可口的清粥、精致的小菜、美味的点心。

蓝熙之看着这些平素很喜欢的早点,心里闷闷的,一点也吃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