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雨夜
凌晨开始下雨，他站在那里，依旧一动不动。
“师傅，麻烦在前面停车。”唐豆撑开雨伞，朝站在护栏边的人跑去。
昏黄的路灯下，唐彦全身被雨淋透了，头发还在滴水。
“小叔，温静不会来了，她给妈妈打了电话，她让你再等她一年。”唐豆踮起脚尖，把伞举得高高的给他遮雨，又用袖子帮他擦脸上的雨水。
“小叔，我们回家吧。”唐豆伸手去拉他的衣袖，一拧一把水。
他像木头人似的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叔，你会感冒的。”唐豆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半小时以后。
“唐果断奶成功了，在那里抹了一点芥末——”唐豆脸一红。
“她今天叫mumumu了，妈妈听了很开心。”她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唐果的发音，表情煞是丰富。
唐彦站着不动，唐豆手里的伞从左手换到右手，再从右手换到左手，他真高，给他撑伞是个力气活。
“小叔，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时间如白驹过隙，一年嗖地一下就过去了，真的！”她仰着小脸，劝慰他。
唐彦垂着眼，头发上不断有水滴落下来。
唐豆不停地用袖子帮他擦脸，他的脸冰凉冰凉的。
“你干吗？”唐彦终于出声了，他如墨的瞳孔里倒映着唐豆探头探脑的身影。
“‘他凝望着她，她在他的瞳孔里却没瞧见自己的身影’，我想看看你的眼睛里，有没有我的倒影。”唐豆拼命地踮着脚尖，她那黑葡萄似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双眸。
唐彦垂眼望着她，嘴角稍稍一扯。
“‘他淡淡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小叔，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她再次踮脚，朝他的眼睛瞅去。
“乱七八糟，什么地方看来的？”唐彦稍稍蹙眉。
唐豆心虚地摸摸鼻子，这是小言里最常见的话。
他突然俯下来，半拥住她，将下巴搁在她瘦削的肩上。
冰凉的液体滴落在唐豆的后颈上……眼泪……
“小叔？”她弱声叫道。
“一会儿，就好。”他沙哑的声音道。
唐铭去世，他一滴泪也没流，这一刻，他突然很想念大哥。
……
“阿……阿……嚏！”唐豆打着喷嚏，涕泪并流。
“啊——啊——”吃着米糊糊的唐果挥舞着小胳膊，不安分地扭着小臀，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唐豆，嘴里模仿着唐豆发出的声音。
唐彦坐在餐桌边，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慢慢喝着，不时抽出纸巾擦一下清鼻涕。
“你们两个傻不傻呀，站在街上淋一晚的雨。”慕容雨抱着唐果，一边喂她吃米糊糊，一边念叨。
“阿——”唐豆再次张开嘴巴。
“全是细菌，你闭上嘴！”慕容雨呵斥道。
“——嚏。”唐豆赶紧双手捂嘴，闷闷地打了个喷嚏。
唐彦吸着鼻子，抽出纸巾拧拧鼻涕。
“唐豆，你赶紧收拾衣服，搬到你小叔那里，等感冒好了再回来，果果可不能被你们两个大细菌传染了。”慕容雨一脸嫌弃地看着唐豆和唐彦。
“喔。”唐豆吸吸鼻涕，喝完最后一口姜汤，放下碗，回房收拾行李。
“书本带上，这段时间让你小叔辅导你功课！”慕容雨叮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