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空屋。
屋里已经满是灰尘,梁上也结了蛛网。
“住这屋就不要你的银子了。”店老板把叶老脱给他的碎银又递了回来。
虽然他觉得有些心疼,但他也是个实在人,让人家住个闹鬼的屋子还收人银钱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叶老脱也没说二话,接过碎银放回了兜里。
店老板小心地伸头看了下屋里,脸有惧色:“那你便自己收拾一下,早点歇息。”说罢也不等叶老脱开口,跌跌撞撞地便下了楼。
叶老脱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摇了摇头。
进了屋,叶老脱将店家给的油灯往桌子上一放,只是一挥手,屋内便变得干净亮丽了起来。
他将自己背的草席往地板上一铺,便躺下打起了呼噜来。
方才入睡便听到房门被人推开。
叶老脱眯眼看去,见进来的是一个妇人。
妇人足不沾地,脖子上还套着一段丝绸,两只眼睛被突出眼眶,挂到了下巴底下,舌头吐在外面,斜向一边。
妇人飘飘摇摇,向着叶老脱这方来。
跟在她身后的则是一个无头鬼,这无头鬼的两只手上分别提着一颗脑袋,那脑袋的切口处还在汩汩流着鲜血。
那两个被提着的脑袋竟是一男一女,嘴里都在木然地重复着一句话:还我命来!
叶老脱坐了起来,睁大眼睛看着,却无半点惊慌。
他指着那妇人:“吊死鬼。”
又指着那无头鬼:“你定是犯了刑法被砍了头的,不过怎么提着两个头,到底哪一个才是你的呢?”
无头鬼手里那男鬼头扭过来盯着叶老脱:“你不怕我们?”
叶老脱笑了:“怕,我好怕的。”
说着身子向前微倾,一巴掌就打在那男鬼头的脸上,他这巴掌打得十分的响亮。
那男鬼头竟然从无头鬼的手上飞了出去。
门外又进来了两个鬼。
一个浑身漆黑,看不清五官,另一个个子矮小,四肿黄肿。
“这是烧死的,这是被水淹死的。”叶老脱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就好像他见到的不是鬼,而是什么有趣的东西。
刚进来这两个鬼就要向叶老脱扑过去。
那吊死的女鬼喝住了他们。
“别轻举妄动,此人不简单,应当是个有道行之人。”
众鬼一齐望向了叶老脱。
最后还是那吊死的女鬼冲叶老脱深深一鞠躬:“老神仙说得没错,我是上吊死的,他们两个一个是被火烧死的,一个是被水淹死的,那个则是杀人越货被砍头的。我们皆是枉死,又被人作法困在此处,这才因此惊扰了来往的客人。”
叶老脱点头道:“你倒是说的实话,这些年虽然你们偶有作恶,却并没有伤人性命,否则我饶不了你们。”
众鬼这才松了口气。
叶老脱又道:“将你们魂魄困于此的是何人?”
无头鬼已经拾回了那男鬼头,男鬼头回答道:“此间宏法寺的至善和尚。”
叶老脱眯起了眼睛:“至善和尚?”
“正是,此僧名至善,实则是个奸邪之徒,我等之死皆与他有关。”
于是众鬼便把自己的身世与叶老脱娓娓道来。
原来妇人是此地赵员外的正室,赵员外喜欢上了一个青楼女子,原本以赵员外的家世,纳个妾室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妇人自然也不会反对,可赵员外却听信了至善和尚之言,说妇人克夫,那青楼女子则能够兴旺赵家,建议赵员外停妻再娶。
妇人自是不答应,至善和尚便出主意,让妇人去庙里上香,至善和尚请妇人饮茶时在茶中做手脚,将妇人迷晕后嫁祸给了一个书生,说妇人不遵妇德,与人通奸,妇人只得以死证名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