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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首次护理(1 / 2)

/>���刘中义陪父亲唠着唠着,眼皮终于打起架来。在杭州,他从不熬夜,今儿本来开车疲劳,刚才没睡多会儿又被恶梦侵扰。父亲见他困,也装睡。

再次醒来已经黎明,父亲正睁眼瞅着他。说不定他排便了。换纸尿裤不?他问。果然,父亲点点头。

他赶紧穿衣下床。用手机百度的时候,他怕记不住,用笔记下了——先脱健侧,后脱患侧;先穿患侧,后穿健侧。他想了想,有理。

父亲坏的是左腿。他先解开父亲裤带——还系着那条老式滚轴皮带,得给父亲买两条松紧带的裤子了。

他想帮助父亲把屁股翘起来,一下子褪掉裤子,但想想不行,怕伤了父亲的腰。父亲的腰啥时候细成这样了?他的双手几乎可以掐对过了。腹部的皱纹像沙丘上的印痕,小而细密,萎缩着缺水似的干燥。

在刘中义的记忆里,父亲筋骨强健,肌肉发达。父亲在60多岁的时候挑一百多斤的稻把子动作利索得像玩游戏,长长的尖担插进一捆,前手挑后手压,把稻捆子翘离地面,尖担的另一头插向另一捆,后手一压,前手一抬,两个稻捆子就稳稳地挂在了在尖担的两头。

然后,顺着刚才前手的挑劲儿往肩膀上轻轻一挪,转身,略一屈膝,担子就上了肩。父亲的这套动作,刘中义学了很多次学不会。他16岁就能担稻把子了,但凭的是蛮力。父亲教导他,不要用蛮力,熟能生巧,要学会用巧劲儿。

前些年,每次春节回家,见父亲虽是一年比一年老,还是循序渐进式的。但最近几年成了断崖式的,好像阎王爷加快了脚步,把父亲逼得紧了,父亲看着看着已经形销骨立。这个过程怎么来的?他无从追忆,因为他离开校门就外出打工了,每年只是春节回家住几天。

现在,瘫痪的父亲,只剩下生命的尾巴的父亲就横在他面前,苟延残喘,像一个活着的悲剧。无数过去的时光和眼前的景象交织在一起,令刘中义恍若置身梦中,但他无暇去想去感慨。

他辅助父亲先卧向右侧,把裤子左侧尽量往下褪。再辅助父亲往左侧翻身,褪下右侧裤子。但一次只能褪下一点,因为父亲的左腿是完全瘫痪的,不能配合。

这么一右一左地翻了3个来回,才把裤子褪到屁股以下。父亲看起来瘦,但一米七七的身高,骨头架子尚在。刘中义觉得有力气用不上,很快憋得浑身发热。

裤子从腿上褪下来。瘦长的骨头架子,枯树枝似的,只剩下了老皮。刘中义不忍细看,只觉得眼涩鼻酸。他第一次见到病弱老人的身子骨竟是如此的衰弱不堪,仿佛有把岁月的快刀在眼前晃来晃去,一不小心,咔嚓有声,惊心动魄。

父亲排便不多,没有他想像的臭,可能因为进食不多,没有大荤。几年前,父亲胃口变差,不喜荤食,说是难消化。

刘中义用暖瓶里备好的热水给父亲擦屁股,然后把上身也擦了两遍,换上干净纸尿裤,从衣柜里翻出一条干净裤子。

这是刘中义生平第一次给别人换纸尿裤。他儿子3岁前是给大姐带的。3岁后的儿子自己知道下厕所,他从没接触过纸尿裤,想不到第一次用它,竟是侍候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