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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烟花易冷(1 / 2)

门推开了,却是大姐和大姐夫。大姐提着一袋水饺,交给他说:“昨儿个包的,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你明早吃,你又没时间包……俺们来看看俺大,大过年的,陪俺大说说话。你大哥二哥没来?”

刘中义说,他们还没吃罢,可能喝得差不多了吧。说话间进到里屋,在父亲床旁坐下,父亲见女儿女婿来,关了音乐机,示意刘中义把床摇起来。

大姐说:“你的两个哥呀,都是空肚子罗汉没心没肝的,不会喝醉吧?”偏被父亲听见了,怪她不该如此说——大过年的,本该热闹热闹,都守着我能把我守好喽?话头扯到女婿身上。

父亲像是苦心地劝道:“你也60多了,还干啥子?你干得多,儿子就闲得多,你不干了,儿子没了依靠,不努力也得努力。”大姐夫连说好,好。

大姐夫是腊月半回来的,来看过父亲几次。他只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嫁得不好,日子过得不宽展。儿子成家后,小两口在苏州打工,赚的钱不给老的,说只够供房子,吃水果却专买十块八块一斤的。

他护儿子护得紧,在工地上累出腰椎间盘突出症,脚上挂两块砖吊在床尾,在床上硬是躺了一个月,竟吊好了。好了继续干。大姐在家带着孙子,孙子一送进学校,马上拔腿四处找活干,挣点碎钱。

刘中义劝过大姐和姐夫,邻居们也劝,不能给儿孙当马牛,但劝不进。

屋里扯着家常,屋外鞭炮声不断,一会儿响一下的,是小孩子在放单个的哨响火箭,“吱吱哎哎——砰!”它的寂灭还没落幕,又一个跟上来,“吱吱哎哎——砰!”像心脏强烈有力地跳动。

间或有小轿车的喇叭叭叭响几声,该是赶回家过年的匆匆过客。车灯从窗前刷一下闪过去了,窗户亮起又暗下去。父亲歪着头,正好方便聊天,眼睛却恻恻地望着窗户,似乎能透过窗户看到一个缤纷的世界。

终于,大哥二哥来了。才到门口,酒气已逼近屋内,还夹着烟味儿。他俩手上各夹一支烟,脸红通通的,大哥的眼角挂着眼屎。

打过招呼后,他俩拉把凳子坐下。“过年弄了几个菜?喝两盅没?”二哥问大姐夫。大姐夫说,6个菜,一个人喝酒没劲,喝了几口。

“外甥没回么?你一个人喝酒当然没劲了,喝酒还是看咱弟兄伙儿的,咱弟兄三个,下面还有俩晚辈,4瓶天之蓝喝得光光的,咋样?”大哥说。

“喝天之蓝啊!够档次。”大姐夫说,“5个人喝4瓶,没有醉的?”大哥拔口烟:“好酒不醉人的,过年心情好,还能喝醉喽?”

大姐用手挥挥烟雾:“你俩还不去打牌?你们不去开不了场的!抽一屋子烟。”

大哥二哥趁机站起来,往父亲的床前蹭了蹭,打了声招呼出去了。大姐把窗户打开透气,嘟囔道:“何必来做个样子,弄一屋烟!”父亲静静看着,不吱一声。

须臾,大嫂二嫂各带着儿子儿媳和即将成家的孙子涌进屋。刚跨进门,大嫂二嫂邀功似的嚷:“这些小的们说来看看老人家。”同时把孙子往病床前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