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我不去
夜晚的电视台，虽然不像白天那般，可录制晚场的摄影棚，依旧灯火通明，随处可见忙碌的身影。对于电视人来说，白天黑夜都是一样的。白晃晃的灯光，从头顶宣泄而下，李龄都能感到头顶有隐隐的热感。她的眼睛没有看前面的提词器，而是直视前方的监视器，双手交叠放在稿纸上，嘴角带着微笑，流利地播报着新闻。
半个小时之后，随着导演“卡”声的响起，李龄刚好结束最后一个话语，看到摄像机的红色录制灯灭了，才不慌不忙地敛起微笑，低头收拾稿纸。
她轻呼了口气，活动了一下笑得有些僵硬的嘴角，拿起稿纸，正下了主播台的椅子，迎面就看到导演朝她走来。随即，她也顾不得嘴角还僵硬着，马上浅笑着打招呼。
导演胖嘟嘟的身影迟缓地朝她而来，脸上敦厚的笑容充满歉意：“对不住了。李龄，因为林爽临时不舒服，现在这时间，又实在找不到主播。台里的前辈，这个时候可能都休息了。只能麻烦你了。”
“哪里的话，导演，”李龄摆摆手，狡黠地向他一眨眼，“我正闲着呢！我都休息了这么些天，还生怕会对主播台生疏了呢！今天刚好让我调调状态。我还要感谢导演呢！刚才卡壳了一下，你没嫌弃吧？”
导演是她进电视台，第一个跟她合作的导演。他一直对自己很照顾，为人也和蔼厚道。李龄知道，他现在临时确实找不到人的难处。毕竟时间点太晚了，台里的台柱子又不太好请。听出他语气里的抱歉，李龄巧妙地把话头移到自己身上，刚好揪着自己刚才的几个小错误，调侃一下自己。
果然，她这么一说，导演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也轻松了不少：“就那几个小错误，不仔细看，谁会看出来。”他抬起手，用手中的本子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看她的眼神满是自豪和信任，“不愧是王颖的女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现在的主持人，不看提词器的可真不多了。不过，”他顿了一下，语气也中肯，“有时候，实在记不住，还是看一下。虽然主持人记报道很关键，但现在设备好了，也可以善用设备啊！是不？”
李龄点头，笑应着：“是的是的。你看，我刚才一卡，不就眼睛朝那里瞟了一眼吗？”
“嗯。”导演看她的样子，也很欣慰，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回头看了一眼，便对李龄道：“还是麻烦你了。现在你可以回家了，好好休息，明天不还要上班吗？放心，我跟你那边的节目组打好招呼了。你明天晚些来也没关系，赶上中午的播报时间就好了。”
“谢谢导演。”弯腰，目送导演的身影离去，李龄才缓步走向化妆室。换了自己的衣服，卸了妆容，习惯性地拿出包里的手机一看，意外地看到几个未接电话和几个短信。
滑开一看，都是蓝诗的来电和短信。
她打开短信，总共是四封短信。
“在哪呢？”
“在家吗？”
“我在你们电视台，录制晚间的节目。”
“过来一下吧，有话跟你说。”
她边拨蓝诗的电话，边拎起包走出去。
电话接通，蓝诗略带疲惫的嗓音在那头响起：“喂……”
李龄停在原地，笑着跟走过的工作人员无声地打了招呼，对电话那头的人问话简短直接：“在哪个摄影棚？”
蓝诗的声音有些讶异：“你到了？”
“刚刚临时来代替林爽播节目。现在在电视台。”
“哦。”那边传来“休息一下”的声音，紧接着蓝诗的声音，“我在5号。你过来一下吧。”
“好。”李龄挂断电话，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看到已是深夜1点多。她熟门熟路地转了几个拐角，在一个自动贩卖机那里买了两杯热腾腾的咖啡，便端着走去了5号摄影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