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恨那个女人么?”黑衣人依旧发问,似乎并不惊讶宁休的态度,至少他望着城门处的目光仍是未收回来。
“那个女人?”宁休皱着眉,在脑中想了好久也不明白黑衣人口中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找你讨要婚书那个女人。”
宁休怔了怔,他来不及去思考为何黑衣人知晓这些事情,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道:“我为什么要恨他?”
“下毒,派人来杀你,这些够不够?”黑衣人依然没有收回目光,宁休反应不及,黑衣人继续补充道:“以恶言侮辱你的娘亲,以咄咄逼人的态度逼你交出婚书,够不够?”
黑衣人虽然说得都极为简洁,但其中的信息足以让宁休认真地思索太久。
宁休靠到身后那棵光秃秃的大树上,沉默了许久。
这棵大树甚至见不到多余的枝干,它是那般孤零零地伫立于天地之间,它没有绿叶为其做衬,四周也没有其余的植被与它为邻,它就如同独自来到这个世间,独自承受来自世间的风霜雨雪,经过不知多少个春夏秋冬,期间又是几回寒暑,但它毕竟只是树,所以它不会愤怒,也根本不会表现出情绪。
黑衣人极有耐心地站在大树旁,他默默地盯着宁休,直到他发现宁休的嘴唇动了动。
“想好了?”
“嗯。”
“报仇?”
“不。”
黑衣人朝着大树的树干望上望去,叹了口气:“不报仇,那你决定如何?”
“我要她还我个公道。”
他确实已经很认真地想清楚了整个事情,然后宁休说不,那便是不,宁休说要去讨个公道,那便一定要讨个公道。
黑衣人继续朝着树干往上望,进而朝着天空望去:“去吧,苍玄宗可以让你拥有这个讨还公道的能力。”
说罢,黑衣人低下头,极认真地看了宁休一眼,转过身像是要离去。
接连几阵风自宁休的身前吹来,他不禁皱了眉,一方面是因为冷,一方面是因为他背后正传来一阵阵的隐痛,风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他散乱的发随意地在空中翻飞,宁休望着黑衣人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来救我?”
黑衣人停住了步伐,平淡地应道:“类似于你的境况,恰巧我也经历过。”
随后黑衣人又补充道:“在这个世间没有什么事是轻而易举的。”一言说罢,他的脚上又有动作,这时的宁休心里明明是想挽留,口里却说道:“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你如果能活下来,总会有知道一切的那天。”黑衣人忽然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转过了头:“对了,你的娘仍然活在这个世上,所以你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
“她在哪?”
“等你能活下来之后才有资格去知道她在哪。”
“谢谢你!”
烈日正盛,北方天边的云好似烫了一层金边呈现出极为壮丽的景象,这是宁休完全未曾见过的景色,
但他站在原地却无暇欣赏,微风阵阵袭来,他仅仅只是微微地眨了下眼睛,那黑衣人的身形即是随着行云蔽日而消失了去。
他自始自终都不知晓黑衣人的名字,对于黑衣人,宁休唯一记得的是那一双深邃如墨的眸子,无论是谁看一眼即会被深深地吸引住。
“咳咳,咳咳。”
宁休苍白的脸色转瞬泛出一抹病态的潮红,再想到苍玄宗,他脑中即是出现那个黑黑的孙小飞。
九月的天,即便是烈日当空也有那么几分凉爽,秋风倒是一点都不显吝啬,阵阵地吹拂宁休的发。
这个少年踏上了步入新阳城大门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