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都怪魏然，带什么变异人回来啊？这不害人么？”，邻居王阿姨又开始跟几个大婶叨叨个没完没了。
正好此时玟丽经过，她心虚地低下了头，抱着怀里的大白菜小白菜大萝卜小萝卜一路小跑回房。
“没证据不好乱说话的呀！”
“对，没证据！”
“不过前阵子仿生机器人不是大批量返厂了么？有可能是仿生机器人杀了人！”
“对，有可能是他们杀的人！”
“哎哟，我的个乖乖，别吓我啊，我家还有一个仿生机器人呢！还让不让人睡了？”
“把他们赶出房门，晚上睡觉的时候让机器人儿都在门外站着！”
“对，让他们待门外！”
“你是人吗？他好歹是装了个人脑的机器人。他肯定难过。”
“对，他肯定难过！”
“装了个人脑，他也就装了个人样！”
“嘘，小点儿声，《总法则》规定不允许诋毁仿生机器人，当心吃官司！”
“我可听说生产基地常常把出问题的机器人直接火化的啊！咱也不知道疼不疼啊！”
“开什么玩笑！还不知道疼？一棒子敲你脑门上，哪能不疼？”
“对，肯定疼！”
“《总法则》说啦，仿生机器人跟咱们是平等的啊，怎么能直接火化！太不人道了！”
“对，太不人道！”
“这人呐，分善恶，机器人好歹有芯片约束，你善待他们，他们就善待你咯，犯不着杀人。”
“对，他犯不着！”
“唉，都散了吧散了吧，大半夜的，聊的怪瘆人的。”，过道里一群阿姨叽叽喳喳地八卦着杀人案。原本平息了的恐惧感一下子充斥了整栋大楼，庆幸的是大家还算是保留了几分理智。
“怎么了？玟丽，急匆匆的，干嘛呢？”，宫杰帮忙把菜放进厨房，“今天我来炒菜。”
“嗯。”，玟丽空洞着双眼，心里很是害怕事情败露，她在海里慢慢回顾着当时的场景。推开门，关上门，掐住他的脖子，用指甲划开了颈动脉，吸血，吃肉，把残渣装进包里，擦地，擦门，拿走旧床单，花了一个晚上清理的现场，第二天把包包扔海里。
“应该是清理干净了的。天衣无缝了！”，玟丽轻声地自言自语起来。
“说什么呢？清理什么啊？怎么还天衣无缝了？”，宫杰一脸错愕，心想着自己老婆会不会真的是个杀人犯啊？他不能理解老婆杀人是为了什么，关心地问，“老婆，有什么心事吗？可以告诉我么？”
“如果有一天我做了错事，你能原谅我么？”
听到老婆心虚的发问，宫杰心里已猜出一二，明知道杀了人得负责，他还是愿意听一听眼前这个女人的辩解独白。
“能不能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分担？”，宫杰温柔地宠溺着玟丽，“别害怕，告诉我吧，好么？”
“我杀人了。”，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玟丽心虚地把头压得更低了，却又多么希望宫杰能够体谅自己。两人沉默了很久，宫杰不敢相信自己深爱的女人竟然是个杀人犯，完全不能想象出眼前这一个温和，贤惠，柔弱，淘气，不讲理的小女人会是个杀人犯。可是他能感受到此时此刻的玟丽正担惊受怕，脆弱无助，悔恨不已。宫杰猜想她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杀人犯的忏悔是真诚的么？可她毕竟是自己最爱的女人，说什么宫杰也不愿意放弃她。
“哦，人是你杀的，可是你为什么杀他？”
“我肚子饿了。”
“什么意思？你吃了他？”，恐惧和陌生感像胶水一样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宫杰不敢想象当时的她有多么的凶残，“你，吃人么？”
“嗯，在外流浪时，我实在是饿极了，就把地震过后仍埋压在废墟下的人翻出来吃掉。”
“是还有气息的人么？”
“嗯，可是他的气息已经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了。大部分人都已经开始腐烂。”
“我记得你不吃臭豆腐！别闹，乖啊，别编故事吓唬我行不？”，宫杰心里想着带玟丽自首，又特别希望玟丽仅仅是开了个玩笑。
“我很害怕，当时我又饿又累，找不到食物。我逃进了废墟里，发现埋在深处的死人堆，便天天吃人来填充饥饿。”
“那，现在咱们不是有菜了么？你为什么还要吃人？”，宫杰用凶巴巴的语气质问着。
“我也不知道，越来越觉得人肉香。我还没变异之前，人们对我的态度也是一样，人们总是尔虞我诈，相互利用，虚伪虚荣，攀比，不尊重，自私，不自重，我讨厌人类。”
“难道，你自己就把自己当成怪物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