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怕又是朝政上的那些事。
大叔每日看丫頭和太子忙的不可開交,總想不清楚那個位子到底有什麼好做的,還不如像他這樣做個郎中,每日無憂無慮,若是他家裏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就好好的開個藥鋪,每天註意養生,活他個百八十年,也比這樣活不活死不死的強。
說起來,還是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活法。
一個人有一個人的追求。
偏是大叔這廝愛說,喉間動了動,終是吐了一口氣開口道:“我和你說句心裏話,我就覺得你這個兒媳婦娶得是賺到了,上得了朝堂,做的了賢內助,文物雙全,你說說,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大叔走到桌邊給聖上開藥,嘴邊卻還不忘嘮叨著。
聖上閉著眼睛,口中似是還在那喃喃自語,也不知道大叔的話聖上又聽進去了多少。
大叔嫌棄地哼了一聲,繼續寫,也繼續嘮叨道:“你呀,就是不知道知足,娶那麼多媳婦在家有什麼用,到最後還不是都關起來,讓人家和你一起不開心,要我說,你呀,也沒兩天活頭了,就好好的過日子,別作,讓外面的人都好好瞧一瞧,別到了最後還落一個晚節不保就熱鬧了。”
大叔嘟嘟囔囔地說著,筆放在了桌上,又道:“哎,你呀,是真的沒幾天日子了。”
聖上的喉間動了一下,嘴角艱難的吐出幾個字來……
“蘇……沐……清……沐……清……”
一字一頓,似是費勁了全力也要說出來的字眼。
大叔聽著,眼眸挑了挑,一瞬有些失神,卻很快咳嗽了一聲,開口道:“你瞧瞧你現在,說話都說不清楚了,還什麼都不想放棄呢,我看你啊,就是註定什麼都抓不到。”
“沐清……”
聖上的話音很輕,大叔聽得不太真切,卻越發像是他在心裏念叨了許多遍的名字。
大叔的眸子動了動,又看了聖上半晌,忍不住勾了勾嘴唇,有點無助的笑了。
自己還真是能夠瞎想,絕情毒中了十幾年,竟然已經開始出現幻覺了。
只是聖上的模樣看上去十分的無助。
大叔說了很多的喪氣話,此刻卻是忍不住上前,看著這位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老人,開口道:“你剛才說的,是不是你喜歡的女人啊,切,瞧你這樣的花花腸子,後宮佳麗那麼多,沒想到也是個專情的,說來也是,我活了這麼大的歲數,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你現在剩下的時日不多了,或許會看的比我透徹一些。”
大叔絮絮叨叨地說著。
不知怎的,就把這些話都說給了聖上聽。
或許面對溫晗和楚淩的時候,大叔大抵是一個長者,時代不同了,很多話大叔都不敢說出來,啪他們厭惡自己。
如今在聖上面前,大叔卻好像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人老了,卻孤零零地一個人,誰也沒有。
大叔開口:“哎呀,我不知道你們這樣的人喜歡女子是什麼模樣的,我曾經喜歡過一個人,我們一起在藥廬裏學習,一起在葡萄藤下聽牛郎織女的話,一起約定終生,那時候,我過得可瀟灑了,那時候啊,我以為我會點醫術,外面的人就得都怕了我,我以為我隨便揮舞一下毒藥,對面就會死一片人,哎呀,該死的那時候。”
大叔想著,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他從沒和人說過這些話,這些掏心窩子的話。
可惜啊,他沒有娶到那個他喜歡的人。
他想著,心裏不再酸了,也沒有眼淚掉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