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清眼神浓重藏锋,“谈何容易。”
谢煜顶着他的威慑压力,无所退让:“世道弥艰,不破不立。”
谢临清看他执拗,眼色淡了一些,岔开了话题:“煜儿,你作为储君,关注民生,是好,可否具体与朕聊聊你的想法。”
谢煜脸色轻缓,逐句说道:“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农业为百姓社稷根本,而我朝士绅权重,大肆巧夺兼并农田房产,致使农户无田可种,卖身为奴,沦为豪强佃农者不在少数,加之官府苛捐杂税,民不聊生,改革变法势在必行。”
殿中明灯煌煌,谢临清和他四目相对,像是看完了他从小到大的点滴,只有经历过无数的艰难困顿,才能共鸣到这个角度,一番陈词,让他从头到尾释然了,言不尽意:“中兴,道阻且长。”
谢煜话落棋胜:“欲上下求索。”
良久,谢临清把棋盒里一个珐琅嵌金瓶给他,语调端严的说:“你可以不处置晞宁公主,但不能让她衍嗣。”
谢煜收下瓶子,漫不经心的应诺。
推开金漆长门,天色深蓝欲晚,宫女们点亮各处宫灯,积雪已经融化不少,步履匆匆的赶往偏殿。
谢临清静默观看着他的棋局,眼前闪现出一道暗影,声音杀气凛冽:“皇上,还要动手吗。”
“不必了。”谢临清捻着玉棋,目里涌现出通透白光。
谢煜到偏殿在门口只看到徐清毓,心下不安的问她:“楚玥呢?”
徐清毓也面露焦急说半个时辰前她和楚玥下完棋,殿中有个宫女奉茶时,不小心洒到她衣服上,因是有谷物的擂茶,宫女就带她去织造局换。
掌事太监也说明,那宫女是殿里的,他们都熟悉。
谢煜一下想到小时候的事,脸色顿深,急赶去织造局。
惊到了徐清毓,谢煜从来都是端稳沉静的样子,何曾慌张失态。
他和楚玥在南樾究竟有怎样的往事,憎恨囚禁她又过于上心。
由内而外的寒凉,让她在风中发颤,迈开脚步跟随上去。
掌衣说她们确实来过,不过二十分钟前就离开了。
天色已经晚了,谢煜提着灯没有惊动太多人,只和徐清毓及偏殿的内侍分头找人。
偏僻宫道上,楚玥跟在宫女后面,走到一个清寂的湖苑边,刚才宫女说走近路,她后来发现了也没揭穿,就想看看怎么个事。
月若银牙,疏影横斜。
她走近了,远处的黯灯照清是谢芊芊的身影,一看她鬼鬼祟祟的表情,联想到白天煞了她高贵的风头,楚玥就料到她想报复。
宫女洗干净她脸上的易容,是公主白天的贴身丫鬟清儿,看她利索冷肃的做派是个会武的,偏殿的宫女八成是被她灭口了。
演个软包,烘托下夜黑风高,啰嗦的退后两步。
谢芊芊心情舒畅的看着她的表现,眼神冷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