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呦！阿婵！干嘛带卓儿见我？……我傻？我猜不出呗！……怎地？有了卓儿。有了许鸣。想与我分手？与我绝情？休想！……要不。做掉卓儿！……你不忍的。我替你做！”
仕囍。自打见到许鸣第一眼起，便料定了阿婵迟早要来这一出。
好哇！今儿又特特将卓儿带来。摆明了要分手的架势！想得美呢阿婵！岂可饶过你！
比阿婵的指尖，不知锋锐多少的另一副指尖。骄横散漫地蘸了蘸红泥酒葫芦里的荔枝酒。
淅淅沥沥的酒滴，顺着指尖，淋湿卓儿肉乎乎的小胸脯。
卓儿终于安生下来。嗤嗤咯咯地眯眼憨笑。极尽享受着胸口这份莫名奇妙的凉意。
粉粉，柔柔，薄薄的胸口，也只一霎，便可活生生刨出一颗血次呼啦的小活物儿。
“不！不可以！阿囍！……还我卓儿！……我。我依你。都依你。依你就是……还我卓儿！阿囍！求你！……卓儿！”
阿婵。一声凄厉划破黯夜。匍匐跪地，紧抱住仕囍脚踝，脑门砸着绣鞋脚面，一味嘶嚎，一味求饶。
蝉眼。闻声不动。兀自守着黯夜。兀自灌着老酒……他才懒得搭理阿婵，这副贱不唧唧的死出儿相。
一路飞驰。蚩蝉咋说的来着？又是跺足捶胸，又是指天戳地。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呢！——就今儿。非做掉妖囍不可。决此孽情。相夫教子。安安生生……云云。
脑壳猜破。自家至美至幻，至柔至媚的阿婵小娘子。何以竟被那姿容寡淡，乖戾嗜虐的妖囍，逼到欲生欲死的境地？
唉！你俩就作吧哈！但凡卓儿小心肝。哪哪蹭破点皮儿。看她爹许鸣不空了你俩死催的女人！……“空”得，跟没来过人间似的那般“空”。
蝉眼。幽幽一叹。咕咚咕咚紧往脖子里灌酒。身子却如一支弓满弦紧的乌亮利箭。只卓儿一声泣嚎。便将这俩龌龊女人，戳成一串儿。回祭司峡谷，好跟许鸣邀功请赏呀。
“依我？怎么个依‘法’儿呀？……行吧。卓儿呢。还你！早早晚晚的。兴许我也做母亲的嘛！……可！许鸣么。你得还给我！依不依的嘛。没得选呦。阿婵！……哈哈哈！”
仕囍。蔑蔑瞥了一眼匍匐跪地的阿婵。狞笑着一扭身，将那毛绒绒的白狐皮包袱卷儿，百般呵护着放进绣床里头。
“‘还’？‘还给你’！……果然？你俩一早就熟识！合着。一切竟都是真的！合着。许鸣压根儿没认错你！……你就是。就是叫‘杨素玉’的女人？……可！凭啥？凭啥还你？”
阿婵。豁然起身。一把抢过仕囍手里的酒葫芦。仰起玉颈，咕咚咕咚几大口，便陡然化作一尊嗜血凶神，锋锐指尖早也锁住仕囍颈子。
“嘁！总来！总来欺负我这肉身凡胎么？总来欺负我没灵兽栖身护佑么！……阿婵。是你总来招惹我的呀！问过一句么？我有的选么？……离了我魂域。你去哪活？许鸣给你么？卓儿给你么？……我！是我！我给你的‘雪线红窟’！”
仕囍。哪管“杨素玉”何许人也啊。她满心满腹的，只想让阿婵也尝尝“没得选”是啥滋味儿。
一柄精致的护身匕首。倏忽间横在仕囍颈子上。吓得蚩蝉慌忙收手。
“不不不！你不能死！……还你！许鸣还你！无论你是什么‘杨素玉’。还是什么‘妖囍’。都还你。许鸣还你！……求你。你不能死。我只要‘雪墓红窟’……只要阿囍……”
哗啷一声。伴着匕首落地的动静。两人款款拥身一处。
卓儿。呼哧呼哧的奶鼾着。
姊俩。窸窸窣窣的绞缠着。
阿婵。求极毕生的瘾头。雪墓红窟。
妖囍。死死攥着的秘境。雪墓红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