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连山哥哥！你不能走！现在！……听羽影说完！”
羽影着急忙慌地喊着，突然两腿绷紧，直挺挺地，木楞楞地，面朝地板狠狠栽去，她就这么逼着连山现身。
“羽影妹妹！羽影！你！……”连山一个箭步扑向羽影，把羽影紧紧搂进怀里，所有的理智与羁绊，都粉身碎骨去吧，他深情地吻着怀里那颤栗不止，奄奄一息的女人。
“连山哥哥，我爱你！可我，可我……更想保护我自己！我，一个小瞎子，小骗子，从未没有真正拥有过什么，一件也没有过！比不过，更抢不过！我的一切，都是别人的恩赐！生命，富贵，地位，样样儿都是别人的恩赐！……连山哥哥，我想自己拥有，真正地拥有，任谁也抢不走的那种拥有！……连山哥哥，你不会怪我吧！”
羽影眼睛里，那道雾霭般的幕帘，连山渴望着奇迹再度发生，吻她的眼窝，吻她的睫毛……快点啊，快点！再看一眼就好，白天的太阳，夜晚的月亮，再看一眼，那双曾经只属于我连山的晶亮眸子，我便离开，再也不招惹她。
“怎么会怪你呢！傻妹妹！……连山有选择离开血戎的权利，小影子自然也有啊！爱你，可以远远地，也可以默默地，可以听你的消息，也可以想你的往昔，天上地下，生灵万物，有你的声音，有你的影子，有你的气息，任凭我知觉，任凭我感受，此生足矣！……爱你，是我连山自己的选择，如何怪你！”
连山注意到了羽影异样的神情，她很安静地听着，可这种“安静”，却是那么不祥，那么压抑，“安静”得令整个房间都感到了凝固与窒息。她的身子分明颤栗不止，她的额头分明挂着汗珠儿，她的嘴唇分明渗出一丝丝鲜血……连山脑子嗡的一下，拼命地摇晃羽影的身子。
“傻妹妹！傻妹妹！……你哭啊！哭出来啊！哭出声来啊！哥哥不怪了！不怪了！……羽影妹妹，求你了！”
每一滴眼泪，每一个字眼儿，都是对连山的辱没！——羽影执拗地坚持着。可连山的眼泪，每一滴都是匕首；连山的衷肠，每一句都是刺刀……扎得羽影，早就筋脉寸断，血枯浆竭。
“连山哥哥，扶我到床上吧，我想躺一下……累了，真的好累啊！”羽影凄然一笑，挣脱了连山，颔首柔声道。
连山忽然发觉羽影的身子，竟如一张纸片儿般单薄羸弱，心疼不已的他，索性轻轻地抱起羽影，轻轻地放平枕好，正待方向幔帐之际，羽影倏地抓起连山的手腕。
“连山哥哥，仕影回去了，跟前儿的人，就只有你了！……帮我打盆水来，擦一擦脸，舒舒服服的，我好睡下！”今晚了断，就是今晚，羽影淡淡道。
“这，这，这……”连山怔住了，今晚的羽影，不是五年前的妹妹，而是一位即将出阁的新娘。
“只此一件，便可离开！”羽影的口吻，陡然沉静，不容辩驳。
连山到外间打水的时候，大熊猫和剑齿虎，兄弟俩还非要拉他入伙儿，非要一醉方休不可。连山婉拒，大熊猫自是了然，亦不强留。
连山慢吞吞地去打水，又慢吞吞地回到闺房，把那锦帕浸湿又拧干，拧干再浸湿，反反复复，磨磨唧唧，实在拖不过去了，这才走到绣床跟前儿，刚要撩开幔帐，还是迟疑了一下。
“羽影妹妹，睡着没呢，我……我进来了！”连山轻声试探着，他是多么希望听见羽影的轻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