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药园后,岳晨忽觉眼前一亮,这还是他第一次走出他所在的园子。
环顾四周,他暮然一呆,因为他们如今处竟是在一片浮岛群之中……
他们的四周同样漂浮着各式各样的浮岛,浮岛之间一根根藤蔓彼此相连,由于雾气所隔,并不能完全窥其全貌。
这里到底是怎样一处地方?他出身不凡,父亲更是巅峰级别修士,但饶是如此,也依旧不曾听闻,会有什么力量,能够使漫天岛屿漂浮空中。
眼前的一切让他久久无法平静,心里浮现出一个隐藏了许久的念头,如星火燎原,再也无法隐去。
不远处的崖边,一座凉亭渐渐浮现而出,亭内,一道身影负手而立,静静的凝视着崖下。
听到脚步声,胡老转了转斗笠,虽然相处这么久,但是岳晨从没有发现胡老头上的斗笠摘下来过。
“过来坐吧。”
沙哑的声音从斗笠中传出,犹如万古不化的坚冰一般寒冷。
示意九儿把岳晨搀扶到凳子上,便沉默了下来。
九儿乖巧的给胡老倒了点茶水,顺便给岳晨也倒了一杯,便坐下来一会瞅瞅胡老,一会又瞅瞅岳晨,没一会就感觉无聊了起来。
这俩人从开始说了那句话便再没动静,好似两块木桩。
九儿大感没趣,自顾的走出凉亭,清理药园的杂草去了。
岳晨此时却回想起来他梦里的一切,也是这样遍地不知名,却又异常芬芳的奇花异草,心里的屏障竟打开了一丝,露出无尽柔和。
淡淡的叹息声从胡老漆黑的斗笠中传来,虽没言语,却也打破了岳晨的思绪。
咬了咬牙,岳晨起身,向着胡老深深一拜,“前辈……”
轻轻抬手,胡老向着崖下微微额首,轻声说道,“凝望深渊,你会看到什么?”
岳晨神色一愣,顺着胡老所指,却见崖下原本滚滚翻腾的云雾,向着四周迅速的退去。
起身来到崖边,凝视着下方,不知何时,一面足以遮天的巨大镜子正静静的悬浮。
镜面漆黑如墨,岳晨凝神,渐渐的从中看到一个垂首的身影,他神色一震。可除此之外却无法在看到其他任何东西。
突然间,镜中的身影动了一下,头渐渐抬了起来,岳晨内心轰鸣,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内腑一阵绞痛,久违的噬痛再次浮现而出,可如今,与方才所窥真的有点微不足道……
“凝望深渊,你看到了什么?”
岳晨脸色苍白,吐出一口浊气,低声说道;“胡老,请许我离开这里。”
“你会死”
咧嘴一笑,“我曾有幸鬼门关里游了一遭……”,如此他还有何所惧。
“你已是废人。”
岳晨闻言一愣,苦笑一声,这个世界,终究是强者为尊,在这宛如吃人的修士界,还不如小强活的滋润。
清亮的双眸,也渐渐的变回了灰暗,孤寂的心中,产生的那一丝小火苗,也渐渐的熄灭了,已是废人,他又能改变什么?
“其实,你完全可以选择在这里生活下去,这里虽然平淡,也需耐得住寂寞,可绝对不会有什么能威胁到你……我可以保你一生无忧……这不好么?”
他完全清楚,胡老说的的确是他想要的,他最渴望的不就是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吗?
如今,他甚至想立刻答应下来,就这么躲在这里,永远也不再出现,就这么静静的过完这一生。
可,有些事情,终究是无法逃避的。
不是你想躲就躲得掉的,也不是想放下就放下那么简单。
他要去问一问,为何会对婴儿的他下如此毒手?追杀数年仍不肯放弃!
他的父亲也许还在战斗,他无法一人隐没,徒留父亲一人!
最重要的,他要去看看真相,镜中那所谓的真相!
想到这里他坚定了内心的想法,“请胡老成全。”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伫立着,岳晨可以感受到,看不见的斗笠中,两道目光正在与他对视。
但是,他自小性格坚定,一旦决定,绝不会反悔,是以坚定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身前瘦小的身影。
终于,不久后,胡老打破了沉默。
“你要知道,另一条路的危险程度,你不去经历是永远无法想象的,甚至生命的代价与之比起来,也可能是微乎其微啊……”。
岳晨淡淡一笑,“我还有什么是可以失去的么……”
重重的叹了口气,胡老忽觉有些意兴阑珊,随手一挥,“此物拿去,每天练习,助你恢复,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