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民政局出来，许福清深吸了一口气。
她终于跟她那段长达二十年的隐忍痛苦的人生彻底道别了。
她想快些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两个女儿，还想回去找雇主夫妇说说话，也想回去多包点小馄饨，煮一大碗给二楼的女老板送去。
她忽然意识到，她想做的、能让她感到高兴的，似乎都不在这里了。
而是在尧城。
从这一刻开始，她感觉她像是一个真正的城里人。
她不再属于这个落后又愚昧的地方。
下个月月初的时候就是今年的春节，这是她这么多年以来头一次不用忙里忙外累得腰都直不起来的一个春节。她可以和两个女人一起，在宽敞的客厅里看电视，不用多吃一块肉都要看婆婆的脸色，连碗都可以放到第二天再洗。
人生到了这里，好像有了一个崭新的开始。
是她以前从没设想过的自由和愉悦。
“福……福清……你……”
林强磕磕巴巴的也不知想说些什么。
许福清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了。
她知道，这些年林强总是这样，好听的话一句说不出来，替赵舜妹教训老婆女儿的时候倒是一点都不结巴了。
“林强，你既然要了李寡妇，以后就跟她好好过日子吧。”许福清善意地劝告，“对人家好一点，不管她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她肯跟你过，愿意给你生孩子，你就应该要对她好，好好照顾她，照顾孩子，别忘了你是一个男人。”
林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睁睁地看着她坐上一辆三轮车，朝着火车站的方向走了。
林轻一下课就收到了母亲发来的离婚证的照片。
虽然许福清的手机款式有些老，是前阵子没舍得花钱在雇主家里便宜买来的人家打算淘汰的二手手机，但好歹能拍照，就算像素很差，拍过来跟座机拍的似的，但林轻一看就知道这是离婚证。
“走，吃饭庆祝去。”她一把搂过孔心优。
孔心优知道她母亲最近一直在因为离婚的事跟她父亲打拉锯战，闻言立刻问道：“离了？”
“嗯，离了。”林轻笑着说。
“行，今天不吃食堂了，吃干锅去！干锅鸡拼干锅排骨！你请！”
“好，我请。欣欣，一起去，吃干锅。”林轻把走在前面的关欣也拉了过来，顺便回头望着坐在她们后排刚出来的林棋棋，“走吧，你也一起。”
林棋棋有些惊喜，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你请客？今天你生日吗？”
“比生日可好多了。”林轻笑着说，“我妈今天领离婚证了。”
林棋棋很意外：“真离了啊？”
她还以为林轻的妈妈只是口嗨，农村里的女人，不会真的想要走到离婚那步。
“这还能有假的？”孔心优服了她这张不会说话的嘴了。
林棋棋想了想，林轻这会儿因为她妈妈离婚的事情正高兴，而且离婚的原因又是因为她爸出轨搞大了别人的肚子，仔细一想，的确是应该离。
“那……那我请你们喝奶茶。”林棋棋说了一句招人喜欢的话，“庆祝你妈妈成功远离狗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