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像当独立女性被推上来的时候,全职妈妈莫名其妙地就被推到了对立面。她说她甚至觉得很荒诞,我们每个人都会有爷爷父亲兄弟儿子,我们首先是家人其次才是男性和女性。现在突然间就有人站在山顶摇旗呐喊:冲啊,我们女性的时代到了!我们去推翻他们!
她说我从来都支持男女平等,但太偏激性质就变了。
她说我有时候就在想:如果将来我老了,我看着自己的后代挥着大旗否定我的人生,我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但我知道这种事此刻正在发生。
我偶尔又在想:能跟上时代的脚步固然是最好的,但跟不上或没能力跟上的那些人怎么办?
我甚至不敢去看一些揭露社会或人性黑暗的电影,不敢打开微博看社会新闻,那会让我绝望和抑郁。因为我觉得比起批判,我们此刻更需要赞美阳光。她说:我们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创伤,然而我们又都在网络上肆无忌惮地,毫无意义地去恶意揣测,攻击、谩骂、羞辱、粗鲁地对待他人。
我认为我们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宣扬真善美,真善美也没有那么难,我们只要学会管好自己的嘴就行了。
我有时候又觉得世界真奇怪,我们为什么不能相互扶持,相互共存,甚至相互欣赏呢。
表姐一直慢慢地讲着,讲了很多很多,俩人准备往回走,舅舅正好出来找她们,问姜茂是住家里,还是开个酒店。如果住家里,看她愿不愿意和易妁秋挤一张床,客房的床有点小,可能不会睡得很舒服。
“住家里吧。”姜茂说。
“我也是这意思,你要实在嫌挤家里还有一张行军床……”
“没事,我跟我妈挤一下吧。”
“走走,赶紧走,又下雨了。”舅舅手遮住头快步往家走。
姜茂到家先脱了外套,表姐拿着一条干毛巾替她擦头发,问道:“要不要喝咖啡?”
“好。”姜茂在屋里看了圈。
“你妈上去午休了。”舅舅说。
“姥爷呢?”
“小树在陪着他玩着。”
姜茂推开里屋门,姥爷坐在轮椅上打瞌睡,小树坐在他旁边的地板上画画。小树抬头看看她,好半天喊了句:“小姨。”
姜茂也坐过去,看着他乖巧安静的脸,摸摸他头问道:“小树,你画的是什么?”
“妈妈,”小树指着哆啦A梦,又说了一次,“妈妈。”
姜茂笑了笑,夸他画得真棒。
表姐也坐过来,狠狠亲了小树一口,笑道:“原来妈妈是哆啦A梦呀!”
小树往她怀里蹭,小手掌摸摸她脸,表姐笑道:“他是想睡觉了,”说完又看向姥爷,捂嘴笑道:“你看你姥爷的口水。”
姜茂抽了张帮他擦擦,舅舅过来把姥爷抱到了床上。她起身出来,端起桌上泡好的咖啡回了楼上卧室。
易妁秋在午睡,窗户开着,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姜茂拿了蒲团坐在窗前看雨,基因真可怕,易妁秋喜欢雨,她也喜欢。
姜茂静坐了会儿,听见易妁秋问:“怎么突然又来了?”
姜茂回头,易妁秋靠坐在床头看她。
“我爸都坦白了,”姜茂平静地说:“他说他精神出轨,他说他没照顾好我们。”
“他还说别的了么?”易妁秋看她。
姜茂摇摇头。
“让我喝口咖啡。”易妁秋指着她的咖啡杯。
“凉了。”
“没关系。”易妁秋接过喝了口。
“不全是他的错,我那两年经常住在医院里,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家。我当时太痛了,所以非离婚不可。”易妁秋寥寥提了两句,把咖啡杯给她,“无论对的还是错的,就让它过去吧。”
姜茂接过咖啡杯,点点头。
“你舅妈炸的小油条还有么?”
“我去给你拿,”姜茂问:“要不要帮你泡杯咖啡?”
“咖啡太腻了,泡杯红茶吧。”
姜茂装了几支小油条上来,从门缝里看见易妁秋哭,她又下楼去泡红茶,等再次上来的时候,易妁秋已经收拾了情绪坐在窗前看雨。
姜茂又抱了蒲团跟她坐过去,易妁秋说:“你猜晚会雨停了会不会有彩虹?”
“应该不会,天空没有晴的预兆。”
“2号那天也下雨了,比今天雨都大,下午四五点挂了条彩虹,你舅舅开车带着我们去山上看。”
姜茂嫌盘腿坐着不舒服,一会侧腿坐坐,一会半跪着坐坐,易妁秋笑她屁股上长钉了。
姜茂犹犹豫豫着说:“妈,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估计你也猜到了,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事?”易妁秋看她。
姜茂坦白道:“你那天说的没错,我那晚确实跟人约会去了。但我保证,我们就是在公园里看了日出。”
“我们好几年没见了,我前一段才碰上。我原本没打算做什么,但事情它不受控,就是到了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