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我下午再去。”姜茂泪光盈盈地打着哈欠。
“昨晚没睡好?”易妁秋本能就问了句。
姜茂搅着碗里的汤勺,抬眼看看她,羞赧地说:“没太睡好。”
易妁秋吃饭,再不搭她腔。
姜茂侧侧脸,望着花园里的秋风,忽然间好像释怀了很多,人也轻松了很多,她转身就躺在了沙发上补觉。
易妁秋给她拿了条毯子盖上,坐在她旁边静静地看着她睡。相比起妹妹,易妁秋是亏欠姜茂的。逢年过节他们家出门,亲戚总是夸妹妹聪慧,尽管姜茂没表现出什么,但她不太喜欢出门,尤其是和妹妹一起出门。
大人有一种大人的残忍,她们不批评小孩,只要去夸其他聪慧的小孩就好了。
思绪来回地转,又转到了姜豫安的身上,她看见他晾在花园的衣服被吹落,她扶着门一点点挪过去,用力掸了掸,又给他挂在晾衣架上。
她不是没有想过,如果当时原谅了姜豫安,他们家现在会怎么样?她不能说没丝毫后悔过,但假如时光倒流,她仍然不会原谅他,哪怕她清楚的知道将来会后悔。
就算她现在慢慢的懂了,也逐渐地释怀了,但这些都是她成长和经历过一些事才明白的。要是拿现在的心境去看待曾经的选择,这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
姜茂做了一个梦,梦里去姥爷家,她和姜宓站在姥爷两侧,举着剪刀手说:茄子。照片洗出来就被姜宓给藏了,因为她当时正掉牙,笑起来很难看。
她醒来的时候看见易妁秋坐在沙发上补袜子,她过去躺在了她腿上,抱住她腰没说话。
易妁秋手指拢着她头发,柔声地说:“你晚会给致和打个电话,把这件事给他慢慢说了。前天你爸和他爸吃饭了,詹家想让你们下个礼拜领结婚证,婚礼放到明年再办。”
“我怎么不知道?”姜茂抬头看她。
“詹家原本上个月就要说,但这事被致和拦下了,他想提前回来给你个惊喜,”易妁秋缓缓地说:“他爸也是跟你爸说漏嘴了。”
“詹家老爷子过几天动手术,致和回来一面是领结婚证,一面是想陪他爷爷。手术安排在20号。”
“好,我昨天也想过今天给致和打电话。”姜茂说。
“等他爷爷手术过了,我就和你爸去一趟詹家道个歉。”
姜茂忽然就红了眼圈,她抱住易妁秋的腰什么也没说。
易妁秋明白她的自责,就说了句:“没关系。”
姜茂轻声说:“妈,我们明天回一趟家属院吧。我刚梦见姜宓了,我知道她把那张照片藏哪了。”
“好。”易妁秋应下。
“我们找个好天气,去墓地看看她吧。”
“好。”易妁秋点头。
母女俩都没再说话,一起享受这静谧的时刻。隔壁传来小孩朗诵诗歌声,姜茂轻喊了声:妈。
“嗯。”易妁秋应声。
“你会原谅我爸吗?”
“再说吧。”
“我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他花了二十几万给你买了架钢琴。”
“他有病吧?”
“对,他还说那是留给我的私房钱。”姜茂笑了笑,泪流满面,“妈,你不知道我此刻有多感动。”
*
姜茂给詹致和发了一封长长的邮件,接着又打了一通漫长的电话,她说她那天不认识赵平壤是撒谎,她认识他,他们曾经就住上下楼。
她挂完电话洗了澡,换了身漂亮的衣服,戴了一对耳坠子,她喜欢耳坠子在耳垂和脖子间荡漾,觉得这分外美丽和性感。
她开车去了家属楼,打开自家锈迹斑斑的门,在姜宓的床垫下拿出来一张照片,又从抽屉里翻出一条水晶手绳。日子久了,手绳断了一条线,她就坐在床头认真地编。这是姜宓送她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