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死亡，却即将消失，这样的消失没有轮回，这是他扰乱时间法则的后果。
林翊不敢靠近，就算明知林海尧再过几个月就会出生，也并没有好过一点，因为这里就是林海尧真正的终点。
现在他终于体会南桑当时的感觉了。
他作为木神时不怕死，也不怕离别，反正回到自己身体里还会见到，却从没想过那时的南桑什么都不知道。
少年南桑什么时候喜欢他的呢？
是在知道木神将要消亡之后吧。
那么喜欢他的每一天都在为离别忧心吗？
在他陨落后，又花了多久才遗忘？
“南桑，你那时候是不是很难受？”
洛川宫内。
南桑正在主殿，今天是洛川宫修整好以后第一次正式的大议会，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陆续进入大殿的那些高代们，平静道，“有一点，但是都过去了。”
这话通过黑猫传到林翊耳朵里是一声又轻又软的猫叫声。
黑猫趴在林翊胳膊上，蓝眼睛看着远处悬崖边缘的林海尧，瞳孔突然变大了一点。
远处有个白点，是北杨来了。
林翊的手收紧了一些，“以后你会一直在的吧？”
“以后……”
南桑也快到陨落期了，对神来说很短，但对人类来说那是很长一段时间。有没有轮回，他还不知道，不过他是初代，到时由他转化的所有吸血鬼都会随他一起消亡。
林宸和祝衍之除外，他们已被木神生命力重塑，不受他的血脉限制。
北杨和他陨落的时间应该差不多，到时承受离别的，只有林宸和祝衍之两人。
他没有回答林翊这个问题，只是通过黑猫的视觉看向远处。
林翊顺着他视线看过去，这才看清远处飞来一只白孔雀。
孔雀不能飞这么高吧。
容旭视力更好，隔了老远就看到白孔雀的眼睛也是白的。
这是北杨附身之物。
他对北杨还有一点防备，看白孔雀想要落在林宸身边，上前一步，想隔开他们。
北杨落在林翊变出来的藤蔓围栏上，没管容旭，而是看着林海尧，“你小子终于要死了。”
这在众人耳中只是一声普通的鸟叫，但林海尧听懂了。
林宸也明白这只白孔雀就是北杨，还有点怕他，身体紧绷着。
林海尧说，“不用怕他，我师傅有控制他的咒语，可以让他告诉你。”
冥界中，北杨真身一动未动，他应该生气的，但是想到这小子好歹是他家族中的一员，如今要死了，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你就不怕我等这个时期的你出生后，去了结你吗？”
“我能活到现在，就代表你没有动手，我还等着你来挑战呢。”
北杨的话在旁人耳中只是鸟叫，而林海尧的话旁人听不明白，只有北杨和南桑清楚。
木神陨落后，北杨每次找南桑要万物生，他不给，就会杀到灵隐山去，找林海尧打架发泄。
但那时林海尧有木神留的法器，北杨每次都输，最严重的一次，还是南桑去把他捞回来的。
等北杨成年，终于实力大增时，雪弥破界，诸神陨落，林海尧从那以后就自封了。
想起那些过往，北杨突然没了逗嘴的心思，看着远处，在第一缕阳光出现时，说，“走好。”
林海尧不入轮回，是没办法走好了，他想回头看一眼林翊，但无力回头，他的身体正被阳光穿透，就要消散，趴在林宸身上，无声地说，“爸，再见了。”
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有口型，但林宸似有所感，心口一痛。
“海尧？”
林海尧就那么消散了。
黑猫发出了一声轻柔的叫声，甩了甩尾巴，像在跟他告别，感觉到背上的湿意，抬起头，林翊已经泪流满面。
这一刻林翊才深刻体会到，木神陨落时南桑的感觉，“对不起，南桑，我那时该透露一点信息给你的。”
黑猫尾巴卷着林翊的手臂，发出轻柔的叫声安慰他，“没关系，都过去了。”
林宸这时快步过来，见林翊这样子，问他，“林翊，海尧到底是谁？”
林翊的悲伤止不住，正不知如何是好，他们身上逆转的时间恢复，又变回吸血鬼了。
“他是我徒弟啊，你也舍不得他吗？”
他前半句用了点催眠，林宸刚起的那点怀疑消失了。
“舍不得……他也走了。”
“那让他投胎做你儿子行吗？”
“这哪是我们能随便决定的。”
悬崖边上，北杨附身的白孔雀还在，林翊说，“北杨是冥界之主，他可以安排的。”
“可是……”
“别可是了，你只说想不想吧，安排晚了他就要去别处投胎了。”
林宸点了点头。
林翊对远处说，“北杨，你听见了吧？”
白孔雀看都没看林翊一眼直接飞走了。
林宸问，“那位大人……答应了？”
“是，他答应了。”
南桑这时提醒他们，“该回界了。”
林翊变回二代后能听到南桑的声音，对容旭林宸说，“我们回去吧。”
他开了传送阵，几人回到洛川宫。
离开半年，这里已经修整完成，是按林翊和林海尧设计的样子做的。
那时林翊对林海尧会离开还没有这么深刻的感触，现在一回来，头一个想法是，要在永宁海边建一个超级游乐场给他。
“哥，我在洛川宫旁边给你儿子建个游乐场吧。”